沈子炎臉色瞬間就紅瞭,“誰看你瞭?”
慕容朱雀嗤笑,“都被抓現行瞭還不承認?行行行,你沒看我行瞭吧?以後別看瞭。”
“……”沈子炎。
昌寧侯微微側身,對氣得渾身發抖的沈夫人低聲道,“看見瞭吧?別撮合瞭。”
沈夫人靜靜看著沈世子,面無表情。
這幾天,她後悔瞭!
人都說慈母多敗兒,她原本不信,覺得自傢孩子聰明伶俐,隻是太過活潑瞭一些。
但現在才知道,並不是聰明,而是不聽話!
再回憶從前,每次兒子犯錯誤,她訓斥時,兒子都會撒嬌求饒,而她心軟,便草草結束。
一次訓斥,草草結束。兩次訓斥,草草結束。三次也是如此……
在她記憶裡,好像就沒有一次,真正把他訓服過。
所以後來她說話,他從來都是陽奉陰違,根本不放在心上。連新婚夜也……
沈夫人怔怔地看著兒子,好像第一次看見這個人一般,眼神中滿是陌生,和失望。
“用膳吧。”沈夫人拿起筷子,拿起一片菜葉,胡亂塞到自己嘴裡。
沈子炎察覺不對,試探道,“母親……?”
沈夫人並未理他,依舊面無表情地嚼著,之後機械地把東西咽下去,再隨意夾起一塊食物,塞嘴裡,嚼起來。
沈子炎心底越來越慌,“娘……您別嚇我……我……我……”
“吃飯吧。”這次說話的,是昌寧侯,一邊說,一邊嘆瞭口氣。
偌大的膳堂。
除瞭用膳的四人,還有不少下人。
但這麼多人,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得下人們大氣不敢喘,沈世子也吃不下飯。
唯一一個吃得香的,要數慕容朱雀。
可以說,毫無影響。
沈子炎看著陌生的母親,越發擔憂,“母親?母親您怎麼瞭?”
“母親……?”
“母親,您說一句話?”
慕容朱雀好心回答,“有什麼可問的,這不是明擺著嗎?哀莫大於心死,夫人徹底對你心死瞭,以後你也不用絞盡腦汁地騙你娘瞭,你娘不會在你身上有任何期待。”
一句話,若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沈子炎身上。
“什……什麼?”
“什麼什麼?”慕容朱雀也是心情好,中斷瞭愉快的用膳,拿起茶碗清清口,“之前你娘一直對你抱有期望,無論你闖幾次禍、忽悠她幾次,她都信任你,認為自己兒子總有一天會認真起來。誰知道十幾年瞭,你一直這個德行。人都有耐心,沈夫人也是,她現在徹底沒耐心瞭,所以便放棄你瞭。”
沈子炎一臉驚愕表情瞪著女子,“你胡說!”
慕容朱雀挑眉,“愛信不信。”
放下茶碗,繼續吃飯。
圓桌下面,沈子炎捏緊瞭拳頭,骨骼發生的脆響,充斥瞭房間。
昌寧侯提起警惕,“沈子炎!此時與阿雀無關,你不許濫傷無辜!”
“……”沈子炎心狠狠一沉——父親認為,他要打她?
父親認為,他一個堂堂大男人,會動手打一個弱女子?雖然……之前確實失手拍過她一掌,但當時是她故意挑釁。
……好吧,即便是她挑釁,他也不該動手。
沈子炎心慌,慌得坐立不安。
他試探著叫到,“母親?娘?娘……您能不能看我一眼?”
沈夫人放下碗筷,將視線移到沈子炎身上,聲音毫無情緒,“你們慢用。一會侯爺找你們兩人說事,本夫人失陪。”
說完,便起身離開。
沈子炎急忙沖上去,拉住沈夫人的胳膊,驚慌道,“娘,您聽我解釋……不敢瞭……我以後再也不敢瞭……”
沈夫人緩緩轉過頭,眼神無光地看著他,“從前,你也是這麼說的。我一次次信你,你卻一次次就范。可以瞭,真的可以瞭,我累瞭。”
“娘,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您瞭,最後一次!”
沈夫人轉過頭,道,“侯爺,是您來幫我,還是我找護院?”
“……”昌寧侯。
慕容朱雀一邊吃一邊想——所以說,兔子急瞭還咬人!這傻白甜黑化起來,真精彩!
這叫什麼來著?哦對瞭,白切黑!
嘖嘖,如果沈夫人真能就此黑化該多好?從明天開始鬥那個利用她的孫姨娘,她等著看好戲,二十種口味的瓜子都準備好瞭。
昌寧侯命令道,“子炎,過來。”
“我……”
“為父的命令,也不聽瞭?”
沈子炎咬瞭咬唇,最後隻能小心翼翼放開沈夫人,回瞭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讓母親傷心,如果再讓父親傷心……那他就徹底眾叛親離瞭。
沈子炎回來,沈夫人也回瞭房間。
看著母親的背影,沈子炎心如刀割。
從前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向他腦海湧來,讓他窒息得難以喘氣,如果悔意可以化形,他現在肯定被一刀刀捅死瞭。
昌寧侯嘆瞭口氣,“先吃飯吧,吃完瞭,老夫有要事與你們商量。”
沈子炎扯瞭扯嘴角——他還如何能吃得下去?
一炷香的時間後。
慕容朱雀不知道沈氏父子兩人是否吃飽,反正她是吃飽瞭。
三人來到昌寧侯的書房。
關瞭門。
昌寧侯看瞭一眼興致勃勃的慕容朱雀,又看瞭一眼魂不守舍的沈子炎,嘆瞭口氣,道,“正如阿雀所預料,今天朝堂之上,有人奏我瞭。”
書房內,一片安靜。
昌寧侯說過相關之事,所以沈子炎早有心理準備。
慕容朱雀問,“然後呢?侯爺提出辭官瞭嗎?”
“提瞭,而且很堅定,”昌寧侯垂下眼,“但皇上不同意,為此,今日還專門把老夫留下用膳,可見皇上的重視程度。”
慕容朱雀點瞭點頭,“侯爺改變主意瞭?”
隨後,昌寧侯並沒馬上說話,沉默瞭好一會。
慕容朱雀端起茶碗,慢悠悠地抿著——昌寧侯反悔,她也可以理解。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無論古今中外,男人都想建功立業。
昌寧侯掙紮瞭好一會,最終決定,還是告訴兩人。
昌寧侯緩緩抬起頭,眼神沉定而嚴肅,“皇上說,他還年輕。老夫這麼說,你們兩人能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