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慕容朱雀用瞭黑子,先在棋盤上落瞭一子,“該你瞭。”
君北譽捏起一枚白子,凝視棋盤上的黑子——卻見這枚黑子的位置並非星位,也不是慣常佈局的位置,他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將第一子下在這裡。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聽女子淡淡道,“隨便下吧,反正我不會下棋,你用心,我也是瞎下。”
君北譽,“……”鬧瞭半天,是不會下棋?
想著,便在黑子的斜上方,落下白子。
慕容朱雀拿起黑子,離得遠遠,放下。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好像酣戰,實際上毫無章法。
過瞭好一會,慕容朱雀抬起眼,對著面無表情的男人擠瞭擠眼睛,“心情好點瞭嗎?”
“……”君北譽抿瞭抿唇——就知道,她在哄他。
真是丟人!
堂堂大男人,需要一名女子哄!
君北譽更討厭自己瞭。
慕容朱雀察覺男子眼神中的懊惱,輕笑道,“至於嗎?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有賺錢這個金手指,可比他們厲害多瞭。”
“……”
君北譽心裡鬱鬱地想著——他當然知道這個簡單道理,他有錢卻不傻,知曉金錢能買到多少東西、解決多少煩惱。
但也知道,金錢不是萬能的。
例如說,無論他有多少銀子,都買不來女子的動心。
他鬱悶的是,在女子面前丟臉。
人傢本來就不喜歡他,剛見面時他是個廢人,現在勉強治好,依舊很廢。
如果他是慕容姑娘,也不會喜歡這個除瞭銅臭,一無所有的廢物。
博弈在繼續。
棋盤上黑黑白白、白白黑黑,雜亂無章到根本看不出是個棋盤。
好一會,君北譽輕輕開口,“慕容姑娘。”
“嗯?你說?”
“如果不是因為替嫁給沈世子,你會選擇什麼樣的夫君?”
他怕引起女子警惕和反感,巧妙地把沈世子拉出來當擋箭牌,遮掩自己的小心思。
慕容朱雀還真沒多想,回答道,“不嫁。”
“?”
君北譽一愣,不解地看去。
“我是不婚不愛族,覺得遷就另一個人太麻煩瞭,我隻喜歡獨來獨往,所以沒打算過談戀愛或者成婚。”
君北譽很是不解——這世上怎麼會有女子一輩子不想成親?
他試探問道,“是因為禮部尚書對你娘薄情寡義,所以你對男人徹底失望?”
“不是,原因我剛剛說瞭,我討厭經常遷就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所以我連同性朋友都很少。”一邊說,一邊放下白子。
君北譽隨便把黑子塞到一個空位,仔細分析著女子的話,“但你和朱流連看起來很融洽,並沒感受到你對她的排斥。”
“啊?她呀?她的情況特殊,”慕容朱雀笑道,“她是丫鬟嘛,什麼都聽我的,一向是她遷就我,而不是我遷就她,所以我能容下她。”
她沒說的是,這種奴性強的丫鬟,也就在古代才有,在現代?她想都不敢想!
之前也試著交過朋友,後來發現太麻煩瞭,真的要互相遷就,所以想想還是算瞭。
君北譽靈機一動,“隻要遷就你,就可以?”
“對呀,我說東,她就不說西;我讓她幹什麼,她絕無二話。”
君北譽差點脫口而出——他也可以!他能比朱流連更順從!
但君北譽卻知道,現在還不是表白的時候。
當時慕容姑娘接受朱流連,並不是因為想要身邊多一個人,而是為瞭刷經驗,後來逐漸發現朱流連的順從,所以水到渠成地接受。
他是否也能模仿這一套流程?
慕容姑娘因為一些原因和他成婚,慢慢發現他的順從,也順勢接受瞭他呢?
想到這,君北譽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朗,更堅定瞭目標——要比朱流連更順從!無論大事小情,都聽慕容姑娘的!
兩人正下棋,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慕容朱雀放下棋盤,走到窗旁。
君北譽問,“發生何事瞭?”
“李管傢來瞭,正和李雲池說著什麼,好像很焦急的樣子。”
慕容朱雀話音剛落,就見李雲池轉身匆匆進瞭房門,“王爺。”
君北譽正色道,“說。”
“昌寧侯、沈世子,石軍醫和謝將軍來瞭,現在正在前院的正廳裡。”
慕容朱雀瞭然,看向睿王。
君北譽思考片刻,“本王知道瞭,先讓恒叔在正廳陪陪他們,本王一會就到。”
“是,王爺。”李雲池立刻去傳話。
慕容朱雀笑道,“我說什麼來著?咱們這偽裝的身份,瞞不瞭多久。不過這樣也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公開身份吧。”
君北譽伸手拿來面具,要給自己戴上。
“我幫你。”慕容朱雀上前,幫男人戴面具,省的他再把自己頭發卷進去。
本來君北譽有話想說,但女子這麼一靠近,他鼻腔裡都是女子身上混雜藥味的香氣,眼睛裡都是女子的倩影,想說的話愣是忘得幹幹凈凈。
慕容朱雀為其戴好瞭面具,又把頭發梳瞭梳。
瞬間,毀容的殘王不見瞭,隻有一名戴著銀質鏤空面具、身材挺拔消瘦的美男子,端坐在輪椅上。
慕容朱雀看著男人完美的輪廓,心裡再次感慨——兇手是真狠啊,這麼個大帥哥,說燒就燒。
換她,她都下不去手。
“哦對瞭,我也得卸妝,”慕容朱雀猛然想起,“王爺,您這房間能借給我嗎?”
“可以。”
君北譽話還沒說完,連人帶輪椅,就被推出瞭房間,直接扔到瞭院子,“流連過來,我們換衣服。”
“是,小姐。”
守在門口的朱流連立刻轉身進瞭房門。
院子裡的暗衛們看著孤零零的王爺——慕容姑娘就這麼把王爺扔出來瞭?
君北譽敏銳發現暗衛們的擔心,急忙表態道,“看什麼看?本王很樂意!本王很高興!”
他很順從!
絕對比朱流連更順從!
“……”暗衛們。
……
半個時辰後。
慕容朱雀主仆終於艱難地卸掉瞭用油彩做的易容妝,恢復瞭外貌,出瞭房門。
一出來,就看見還等在院中的睿王,“誒?你沒去前廳?”
君北譽眼中滿是女子的身影,同時又小心翼翼掩飾著愛意,“等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