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七皇子輸液一結束,就沖進瞭睿王的房間。
“六皇兄你怎麼樣?疼不疼?”七皇子趴在病床旁邊,消瘦還帶著一些病態的面頰,滿是焦急和恐慌。
與七皇子比,睿王倒是很平靜,輕笑道,“不疼,沒你想的那麼痛苦。”
七皇子當然不信,他也做過這樣的檢查。
他定定看著睿王半面傷疤的臉,以及溫和平靜的眼神,心中怨念升騰,堵在鼻腔,讓鼻尖很酸。
“皇兄,我們兩人都能康復,以後我們都能越來越好。”七皇子的鼻音很重,哽咽著說。
君北譽微微一怔,眼神閃瞭閃,隨後慢慢多瞭溫暖,“是。”
商妃默默在一旁,一雙眼睛紅腫得像核桃,緊緊盯著睿王,好像要把睿王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刻入腦海,帶回宮中。
實際上,商妃如此,睿王何嘗不是?
這一天,睿王的註意力,都在自己母妃身上。
謝貴妃看著七皇子和睿王惺惺相惜的模樣,也是無比動容,她不知第幾次看向窗外的天色,又不知第幾次欲言又止。
慕容朱雀看瞭出來,走到謝貴妃身旁,輕聲道,“娘娘,你們太晚回宮,是不是不大好?”
雖然眾人來得很早,但這一天,既要手術,又要處理幹細胞,還要為七皇子進行輸液,忙到現在,一天已經蒙蒙暗瞭。
謝貴妃擔憂地看瞭一眼商妃身影,之後收回視線,深深嘆瞭口氣,“是啊,後宮嬪妃不得隨意出宮,今次出來,已是皇上開恩,太晚回去,隻怕惹皇上和皇後娘娘不快,但……看著商妃和睿王母子團聚,本宮也是不忍打斷。”
慕容朱雀看瞭過去,卻見七皇子趴在床前,絮絮叨叨地說著,像一個走劇情的工具人,睿王根本沒聽進去半句,註意力都在母妃身上。
睿王眼神很復雜,既有對母親的思念和渴望,又有一種尷尬和無措。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孩子從小被拐走,若幹年後又找瞭回來,對傢人既思念又陌生,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一般。
商妃控制不住情緒,又扭臉哭去瞭。
慕容朱雀思考片刻,來到床前,七皇子趕緊讓出瞭位置。
慕容朱雀俯下身,輕聲道,“王爺,天色不早瞭,如果娘娘們和七皇子回去晚,怕有麻煩。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裡,有瞭謝貴妃娘娘那邊的關系,以後再盡量找機會讓商妃娘娘出宮,或者你想辦法入宮?”
君北譽眼神掙紮,因為不舍得。
再想辦法讓母妃出宮?後宮嬪妃,哪是說出來就出來?便是回娘傢探親,一年也隻有一兩次的機會。
他入宮?呵……皇上怎麼可能允許他入宮?上一次入宮,還是為瞭殺他。
君北譽強忍著心中劇痛,“你說得對,幫本王……送他們吧。”
說完,便閉瞭嘴。
不讓外人發現他聲音裡的顫抖。
慕容朱雀心中也是壓抑得緊,卻不知是因為心疼睿王,還是因為同樣缺失親情、渴望親情的共鳴。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然後走到商妃身旁,小聲道,“娘娘,今日天色不早,要不然你們先回宮?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王爺,以後會有機會再見面。”
商妃擦掉臉上的淚,深深看瞭一眼床上虛弱的睿王,隨後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點瞭點頭。
一炷香的時間後,送完瞭商妃等人,慕容朱雀便匆匆回來。
房間內,睿王雙目緊閉。
慕容朱雀一看,急忙快步上前,“王爺?王爺你怎麼樣瞭,哪裡不舒服嗎?”
君北譽緩緩睜開眼,眷戀地看向女子,“……沒什麼,隻是有些累。”
慕容朱雀松瞭口氣,“除瞭累呢?還有別的感覺嗎?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在這裡守著你。”
君北譽一愣,沉沉的眸色,亮瞭起來,“真的?”
“那還有假?”
“你夜不歸宿,可以嗎?如果被人發現瞭,怎麼辦?”
慕容朱雀坐到床沿,“我之前叮囑過昌寧侯府的人,隻要不是天塌下來,就別主動來找我。即便是找我,敲門不開,就別硬闖,否則我會讓他們好看。”
聲音一頓,繼續道,“就算他們發現我不在侯府,又如何?和離書都寫瞭,綠帽子也給他戴瞭,最壞的結果他們都經歷,還會在乎我夜不歸宿?”
君北譽心裡想著——沈世子真慘。
但突然想起母妃離開,下一次見面遙遙無期,又覺得沈世子能被沈夫人陪伴著長大,也沒那麼慘瞭。
慕容朱雀見男人神色暗淡下來,也猜到他在想什麼,想勸兩句,又不知如何開口。
誤會解除又如何?
再思念,也無法相見。
這種痛苦,還不如誤會著,疏離和埋怨可以抵抗思念焦慮。
君北譽看著無精打采的女子,“你是不是累瞭?”
“我?”慕容朱雀抬眼,“沒有啊,怎麼瞭?”
君北譽微笑,“看你無精打采,以為你累瞭。你忙瞭一天,要不然先休息一下?”
慕容朱雀搖頭,“我不累,隻是心情有點低落罷瞭。王爺你別氣餒,我們以後肯定能想到辦法!一天想不到辦法就兩天,兩天想不到辦法就三天,就憑我們倆的腦子,我就不信邪瞭!”
君北譽笑容加深,“……謝謝你。”
慕容朱雀撇過眼,掩飾莫名羞澀,“謝什麼?”
“謝謝你能理解我,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君北譽掙紮片刻,低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拉你的手?當然,你可以拒絕。”
後面幾個字,聲音很小。
既想讓她聽到,又不想讓她聽到。
慕容朱雀翻瞭個白眼,“你能不能大大方方的?拉個手而已,你這麼害羞又掙紮,搞得好像要提出什麼過分要求。”
說著,掀開被子,拉住男人的手。
慕容朱雀嚇瞭一跳。
因為不拉手還好,這麼一拉,發現男人的手,燙得可怕!
慕容朱雀立刻甩開男人的手,從空間裡掏出電子溫度計,對著男人額頭量瞭下去。
君北譽不解,“怎麼瞭?”
慕容朱雀沒回答他,而是看屏幕上的數字——40攝氏度。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