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卷毛和曹斌見到瞭三位老師。
沒有一個普通人會在經歷那樣的事情後還能鎮定自若。
三個目睹瞭梁如清跳樓的老師雖然在在短時間內安排好瞭學生,但之後,他們也陷入瞭恐懼,尤其是兩位女老師,急需平復心情。
卷毛和曹斌進去的時候,有兩位老師正在安撫他們。
“這兩位是警局的同志。”
帶他們過來的老師小心詢問:“陳老師,你們現在方便跟警察同志聊聊嗎?”
當時沖過去想抓住梁如清的男老師情況好一點,他先眼神詢問瞭一下兩個女同事,見她們沒有抵觸,這才朝著卷毛他們點瞭點頭。
“警官,我姓陳,叫陳子剛,這兩位是楊老師和王老師,你們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問我們,但是,兩位女老師可能受到瞭驚嚇,希望你們理解。”
曹斌多看瞭這位陳老師一眼,正好跟他的目光相對,這位男老師有點拘謹地頷首示意,但還是能看出來他此刻在強裝鎮定。
曹斌笑瞭笑,手搭在卷毛身上:“這是我們負責詢問的餘磊,餘警官,我姓曹,你們叫我老曹就行。”
陳子剛擠出笑跟他們打招呼:“餘警官,曹警官。”
卷毛笑瞭起來,這可是他的主場,隻見他立馬化被動為主動,搬出椅子招呼他們:“這是必要的案前詢問,隻是問你們一些相關問題,或者你們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跟我說,另外,千萬不要拘束和緊張。”
幾個老師拘謹的笑瞭笑,更加拘謹地坐瞭下來,兩位安慰情緒的老師很有眼力見的退瞭出去。
卷毛側頭在曹斌耳邊說瞭兩句,曹斌點瞭點頭,很快走瞭出去,順便薅走瞭帶他們過來的老師。
辦公室裡隻剩下卷毛和三位老師,他憨憨一笑:“你們真的不要緊張,隻要告訴我你們看到的聽到的就可以,一來這樣的話能幫助到我們警方進行後續的偵查工作,二來對你們的情緒紓解也會有幫助。”
兩位女老師臉色有些蒼白,雙手交疊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摩擦著。
卷毛看向陳子剛:“陳老師是教物理的吧?”
陳子剛眼眸一亮很是驚奇:“您怎麼知道?”
“直覺。”卷毛一笑:“我在你身上看到瞭我中學物理老師的影子,怎麼說呢,一種特質。”
在專案組,卷毛和林文覺屬於一類人,但林文覺他是經過沉淀的不露聲色,他看似對誰都和和氣氣,但很少有人能徹底摸透他的脾性,尤其是在嫌疑人審訊這一方面,你根本不知道這個看似和氣的警察哪句話裡面包著雷。
一不小心就炸的你底牌全掉。
他靠的是城府。
俗稱,笑面虎。
但卷毛是另一個極端,他人畜無害的長相的確和林文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他的精髓隻在於兩個字:真誠。
他的坦率和真誠對上嫌疑人或許是致命的問題,但放在和群眾打交道上來說,那就能夠發揮不一樣的作用。
沒有一個普通人會拒絕和一個真誠的人交談,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會不自覺的對一個真誠而又坦率的人敞開心扉。
他依舊笑著,笑容淳樸:“我知道遇到這種事情你們一定都很害怕,但聽說在那種情況下你們也很快的反應過來,率先疏散瞭受驚嚇的學生,也一定程度上保護瞭案發現場,這讓我們的偵查工作方便瞭很多。”
他說完這話,三位老師都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瞭起來,正巧,曹斌回來瞭。
他回來的時候身邊沒帶另外的同事,手上提著個塑料袋,走到三個老師跟前,從裡頭拿出幾根雪糕來分給他們:“天氣越來越熱瞭,咱們邊吃邊說,這麼幹巴巴的也緊張是不是?”
卷毛也拿瞭個雪糕:“就是,你們先定一定,放松點,其實我們幹警察的看這種事情太多瞭,你們第一次見肯定害怕,沒關系,先緩緩,我們可以等等你們。”
冰涼的雪糕順著喉嚨而下,兩個警察看起來也和藹可親好說話,三位老師也慢慢平靜瞭下來。
“其實我們仨也不知道到底發生瞭什麼。”
陳子剛率先開口:“預備鈴響瞭之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出的辦公室,剛走瞭沒兩步就碰上個學生跌跌撞撞地跑瞭過來,抓著我們就說老師出事瞭,我們問瞭一句,那孩子就抓著我撒腿就跑。”
“對。”兩個女老師異口同聲。
她們眼神一對,其中一個說:“學生拉著陳老師跑瞭,我跟王老師也有點擔心就跟瞭上去,結果……”
“結果,我們就看到瞭梁老師跳樓的一幕。”陳子剛說。
“不對……”
王老師搖瞭搖頭,她皺著眉:“我們到高三一班教室門口的時候,梁老師還刺瞭自己一刀,這時候上課鈴聲響瞭,梁老師就扔瞭那把刀,然後她才跳的樓。”
“對,的確是這樣沒錯……”陳老師仔細想瞭想,點頭同意瞭王老師的說法:“當時我沖上去想抓住梁老師,但我晚瞭一步……”
一聲嘆息。
他說完,三位老師都臉色沉重瞭起來。
“當時學生們是什麼樣的狀態?”卷毛問。
老師們再次陷入回憶,當時他們都嚇著瞭,並沒有刻意觀察學生的情況。
兩位女老師看向陳子剛。
陳子剛一邊回憶一邊回答:“畢竟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遇到那種場面肯定都嚇壞瞭,我隱約記得當時孩子們有尖叫的,也有哭的,但是我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梁老師身邊沒有學生,至於前排的同學們有沒有退到後面去,這個我實在記不清瞭……”
他開瞭口,楊老師也搭腔:“當時大傢都嚇到瞭,確實沒有註意到那麼多,但陳老師有一點說的沒錯,梁老師是自殺的……她確實是自己跳的樓,我們每個教室都有監控的,你們到時候可以去看。”
王老師眉頭緊皺,遲疑著看向卷毛和曹斌:“可是警官,當時那個場景真的太詭異瞭,梁老師拿刀刺自己的時候,她……她……她好像感覺不到疼。”
卷毛想到瞭什麼:”你們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她當時跳窗的時候,有一些細節是被忽略瞭的?“
三位老師不解地看著他。
曹斌想瞭想,手中的雪糕棍包進包裝扔進瞭塑料袋,他站起來指瞭指辦公室的窗戶:“比如說,她是平靜地跳下去,還是……”
他跑到窗邊做瞭個假跳又轉過身問:“還是說憤然地跳下去,或者,悲傷地?”
“這個……”
陳子剛喃喃地開口,他回憶當時的場景站瞭起來,比劃著:“如果這是講臺,梁老師當時是面對著學生們的。”
卷毛和曹斌對視一眼,眉頭擰瞭起來,那學生受到的驚嚇程度可就更大瞭。
陳子剛繼續道:“我們看到的時候是她刺瞭自己最後一刀,然後那把刀掉在瞭地上,她轉身面對窗戶……”
他轉過身,朝著窗戶走去:“她的動作很快,因為她距離窗戶很近,而且講臺的高度減少瞭她跳樓的難度,但不是警官你說的平靜,也不是憤然,如果非要說,那可能比較接近平靜一點……”
氣氛短暫的沉默,辦公室裡忽然讓人覺得冷氣森森的,那個場景也太詭異瞭。
“是呆滯?”
楊老師出聲打破瞭沉默,見大傢的目光都朝著她看瞭過來,她不好意思地笑瞭笑:“我是個語文老師,從陳老師的描述中,我隻能想到這個詞語來形容瞭。”
“對,就是呆滯!”
陳子剛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警官,就是呆滯!就……就仿佛……仿佛梁老師被什麼東西驅使著去跳樓一樣!”
“下降頭啊?”
曹斌小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