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遲夏和八爺坐在瞭客廳的沙發。
駱尋站著。
八爺是來救場的,算客人,遲夏這個主人剛經歷瞭那麼一場磋磨,根本沒力氣招待。
駱尋尷尬瞭那麼一瞬就清楚瞭自己的定位,見八爺給自己使瞭使眼色,他清瞭清嗓子問:“遲夏,你不介意我去你廚房轉轉吧?”
“駱隊,你隨意。”遲夏朝廚房抬瞭抬下巴,聲音有氣無力。
駱尋給她們一人倒瞭杯水,自個兒去瞭廚房。
遲夏和八爺毫不避諱地觀察著對方,上上下下打量瞭個遍,直到兩人同時笑瞭出來。
“你查過我。”
又是兩個人同時開口。
微微停滯後又一起笑瞭起來。
就是這麼短暫而又莫名其妙的觀察,她們就已經有瞭幾分明白。
“八爺,我覺得我們應該早點認識。”遲夏虛弱地笑瞭笑。
八爺也笑:“我深表認同。”
她說完,朝著遲夏伸出手去:“葛靜怡,道上的兄弟給面子,叫我一聲八爺。”
遲夏跟她握手:“葛靜怡,是個好名字。”
“你不如說實話。”葛靜怡無所謂地聳瞭聳肩。
遲夏笑:“葛靜怡一點都不靜怡。”
“你遲夏也很苦情文女主好不?”葛靜怡不甘示弱。
兩個人又笑瞭起來,葛靜怡忽的收起笑意:“駱尋說這是你的私事,他不方便跟我透露,我是想問問你,你今天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還是偶爾,當然,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不回答我。”
遲夏往廚房的方向看瞭一眼,她收回目光:“五年前隻是偶爾,半年或者會更久,但從兩年前開始,大概一個月發作一次,最近……”
“發生的次數越多瞭?”葛靜怡問。
“今天是個意外。”
遲夏搖瞭搖頭,認真道:“這是十天之內第二次,也是這兩年來第一次,實不相瞞,我腦子有點問題。”
葛靜怡被她這麼一說給逗笑瞭,但同時也明白瞭:“那你應該有藥吧,我檢查瞭你的身體,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你的身體早就垮瞭。”
遲夏笑瞭笑,神色間浮上暖意:“是,隻是這次的藥出瞭點問題,我手邊正好沒有。”
葛靜怡點瞭點頭:“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多問瞭,不過以後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可以找我,說實話,你今天的情況很危險,而且鎮定劑這個東西也不能多用。”
遲夏笑笑,抱瞭抱拳,聲音還有點虛弱:“多謝八爺出手相助,感激不盡。”
“等你好瞭再感激我吧。”
八爺笑著,看向遲夏的廚房:“我說駱隊長,你是在裡面做滿漢全席嗎?”
話音剛落,駱尋端著一碗面出來瞭。
遲夏一臉茫然,她這會兒鼻子悶悶的聞不到什麼味道,還以為駱尋剛才去廚房隻是為瞭給她和八爺留出空間。
沒想到是去做吃的瞭。
八爺站瞭起來:“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先吃點東西再好好休息,暫時不要想太多東西,對瞭……”
她打開工具箱拿出兩瓶藥和兩個醫用針管:“這是兩瓶鎮定劑,留給你以防萬一,不過我想短時間內你應該不會再發作的,有什麼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駱尋把碗放在瞭遲夏跟前,是一碗清湯面,湯多面少,看樣子他還從冰箱裡扒拉出來兩顆小油菜。
“你吃你的,我去送她。“駱尋把筷子塞到瞭遲夏手裡。
八爺一臉戲謔地看著他,忽的想起什麼:“遲夏,不介意我加你好友吧?”
遲夏笑,去摸手機準備加她。
駱尋幽幽開口:“別摸瞭,你手機在局裡。”
遲夏微張著嘴巴,這會兒她反應各方面都有點遲鈍:“啊,這樣啊……”
八爺噗嗤一聲笑瞭出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真的別用腦瞭。”
“回頭我給你。”駱尋對八爺說:“行瞭,我送你出去。”
八爺無所謂地聳瞭聳肩:“能加上就行,不拘什麼時候,遲夏,那我走瞭啊。”
她朝遲夏揮揮手,取瞭頭繩,甩瞭甩腦袋,長發披散開來:“揪的老娘頭皮疼。”
遲夏笑她:“葛靜怡,你要是別說老娘兩個字,這個名字就很適合你瞭。”
八爺撩瞭把頭發,魅惑盡顯:“這名字是留給我心上人叫的,但你叫的挺好聽,換算過來我還挺喜歡你的。”
遲夏笑:“那你查我還要收錢?”
八爺哈哈大笑:“反正花的是駱尋的錢,回頭我可以拿那個錢請你吃飯。”
兩人的眼神一對,一拍即合。
瞧瞧她那好瞭傷疤忘瞭疼的樣子,駱尋一臉無奈,瞥瞭眼八爺,警告她:“葛靜怡,你走不走?”
葛靜怡這回是真走瞭。
開門的時候遲夏還聽到葛靜怡對駱尋說:“請你尊稱我八爺。”
“行,八姐。”駱尋說。
見他們出去瞭,遲夏深吸瞭一口氣又吐出來,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緩瞭兩分鐘,才去吃駱尋做的那碗面。
她的廚房有什麼東西她自己清楚,調料都沒買全,蔬菜更是寥寥無幾。
但這碗面雖然清淡卻並不難吃,遲夏吃瞭面,把湯全喝瞭,身體舒服瞭點,又靠在瞭沙發上,閉著眼睛回想這次想起來的東西。
還是太少瞭,如果有藥的話,她還能想起更多。
但是現在腦子不舒服,她聽從瞭葛靜怡的話,這會兒還是不折磨自己瞭。
***
駱尋和八爺沒坐電梯,走樓梯下去。
“你上次說親自來找我也沒來。”
八爺有些不爽:“駱尋,你不會是沒什麼線索,就為瞭誆我給你查遲夏的吧?”
“最近有點忙。”
駱尋的語氣沒有在遲夏傢裡的時候那麼溫和:“而且我在想,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
八爺停瞭下來:“有什麼就說什麼,你還不知道我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給我個結果,我都認,有什麼需要考慮的,我又不是苦情女主角,得知真相會尋死覓活的。”
“他有個弟弟,跟你說過嗎?”駱尋忽的問她。
八爺的臉色已經說明瞭一切,她搖頭苦笑:“沒有。”
“死瞭。”駱尋頓瞭頓:“以他的性格,告訴你才怪瞭。”
八爺怔瞭怔,繼續往下走,臉上露出一抹傷心:“所以,你想告訴我,他的失蹤跟他弟弟的死有關。”
“很有可能。”
駱尋落後她兩個臺階:“前段時間,我找到瞭他老傢的地址,找瞭一些人,打聽到他媽的下落瞭。”
“他恨他媽,恨不得親手殺瞭她。”
八爺說:“你找她幹嘛?”
“他媽當年走的時候,把他弟帶走瞭,但他們兄弟倆從小關系就很好,一直都有聯系。”
“哦,然後呢?”八爺手指頭繞著頭發問。
駱尋想瞭想,還是告訴她:“還有,他奶奶在鄉下,年紀大瞭,身體很不好,我去之前又摔斷瞭腿,是村裡人幫著送進診所的,我帶到東州來瞭,這段時間一直在東州養傷,再有幾天也應該養好瞭。”
駱尋看到她抬起手擦瞭擦眼睛,聲音悶悶地:“他奶奶情況好不好關我屁事!我他媽被他害的還不慘嗎!老娘欠他的啊,他死外面瞭我還得伺候他奶是不是?”
駱尋沒回應她這句話,繼續道:“殺害他弟的兇手直到現在還沒有落網,你再好好想想,你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況。”
八爺帶著氣往下走瞭幾步,停在樓梯上靠墻站住瞭,呼瞭好幾口氣才顯得她現在沒那麼生氣。
“他失蹤半個月前,說要出去一趟,我告訴過你吧,他做什麼事情,我不怎麼過問的,他回來後情緒不怎麼好,我問他也不說,兄弟們叫他出去喝酒他也沒去,把自己關在屋裡關瞭兩天,我眼巴巴地守著人傢,狗東西第三天就不告而別瞭。”
她說完,咬牙切齒:“聶海舒,你他媽王八蛋!沒種!懦夫!老娘要把你碎屍萬段!”
她罵起聶海舒這個人,難聽的話海瞭去瞭,這算最輕的。
駱尋沒當回事:“他那次出去,是去看他奶奶瞭,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他弟沒瞭的,這些都是我從他奶奶那裡知道的,拼拼湊湊大概就是現在這麼個情況,我懷疑他是自己去找殺害他弟的兇手去瞭。”
兩個人一上一下,就這麼靜默地站瞭好一會兒。
良久後,八爺抬起胳膊一抹眼淚:“他奶奶住哪兒,發給我,老娘不是他聶海舒,良心都被狗吃瞭!行瞭,你不用送瞭。”
她擺擺手,很快跑瞭下去。
樓道裡,駱尋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