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再次陷入寂靜。
祁熹眼角下垂,坐的端端正正,一副犯瞭錯的孩子在接受傢長批評的模樣。
該坦白嗎?
祁熹猶豫糾結,喉頭發苦。
此去涼國,生死未卜,她的眼前,好像蒙著一片迷霧。
而這迷霧的源頭,在涼國。
她本是陰錯陽差而來,興許,讓她安安靜靜的走,對身邊的人,才是最好的結果。
她抬起眸子,未語喉頭先哽:“舅舅……聰明如你,早就發現瞭我的不對勁,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自始至終,興許,都不是祁熹?”
她眼眶微紅,向來靈動的眸子,此時藏著忐忑,藏著不安,更是藏著無措。
這段時間的相處,身邊人給她的愛,是真實的,她明知,這些都不該是她的。
可她還是沉溺在那種美好的氛圍裡。
封林驚詫看她:“此話怎解?”
馬車隆隆,似乎是行至鬧市,不時傳來孩子的嬉鬧聲。
小販的吆喝聲。
馬車車廂,為二人營造瞭一方安靜之地。
祁熹緩緩的,慢慢的將她穿越來此的事一一道來。
封林想過許多。
他甚至想過,祁熹是不是在兒時被人抓去訓練過。
可這般天方夜譚的經歷,他想也未敢去想。
他擰眉思索,消化著祁熹所言,片刻後,問道:“依你之言,熹兒,實則已經過世?”
“是,”祁熹挺直脊背,“病死的。”
面對這樣的祁熹,封林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是他的熹兒,又不是她的熹兒。
她的熹兒病死瞭。
病死在臨水縣,病死在那個窮苦的傢裡。
封傢有銀子,有醫者。
卻讓自己的孩子,在沒有錢,沒有醫的地方,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
病死瞭。
那個祁熹,雖然會令他愧疚。
可面前的祁熹,卻是跟他相處過的。
這種心情很復雜。
他無法在腦海裡,將兩個祁熹分割開。
“封大人,祖母年歲大瞭,受不得打擊,此去涼國,我興許不會再回來瞭,還請你忍耐幾日,我會盡快動身!”
祁熹垂著眸子,不敢去看封林。
封傢的傢庭氛圍總是讓她回想到小時候父母健在時。
在那個科技先進的時代,病毒戰,科技戰,背地裡的兵荒馬亂。
她和戰友,穿梭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中。
早已忘瞭,小時候的傢是什麼樣子。
傢,原來可以是世界上生活節奏最慢的地方。
在封府的短短幾日,讓她體會到瞭,什麼是真正的無憂無慮,掉進瞭蜜罐又是什麼樣的滋味。
她喜歡這個傢裡的每一個人。
所以,她不能傷害這個傢的任何一人。
盡早脫離封府,即便她犧牲在涼國,大傢,才不至於,很難過。
封林是這個傢裡,最理智,最聰明的人。
所以,祁熹選擇跟封林坦白。
在臨走前,給這個傢一個交代。
馬車外又重新恢復瞭寂靜。
封林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他目光深深,凝視祁熹半晌,開口道:“所以,你來這裡,是為瞭緝兇?”
祁熹點頭:“龕毒,害瞭我的戰友,那人,極有可能也穿越到瞭這裡,我的使命,就是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