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人,燒房,燒城。
祁熹抿唇沉思片刻,語氣聽著溫和,骨子裡卻帶著倔強:“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燒。”
既然她來到這個世界,遇到這等疫癥,那她就跟天賭一把。
“舅舅,我想見見外祖父。”祁熹抬眸註視著滿臉愁容的封淮安。
封淮安想也沒想:“不行,你現在有孕之身,絕對不能接觸到疫癥,況且,舅舅已經答應過秦王此事我全權負責,你已經檢測出瞭是什麼疫病,接下來的,就交給舅舅處理。”
“你準備怎麼處理?燒?”祁熹反問:“舅舅,類鼻疽一旦爆發,便具備傳染性,它可以通過接觸,呼吸傳播,即便你已經將外祖父他們隔離瞭,可這京城,一定還有感染者,隻是處在潛伏期。”
雖然京城現在隻準進,不準出。
可這裡是京城。
疫情大規模爆發的時候,這城,怎麼燒?
“可……”封淮安還是很糾結。
傢人,國傢,該如何選擇?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他的熹兒永遠像長不大的孩子。
在封傢的庇佑下,快樂無憂的活著。
可偏偏,他傢熹兒不僅不是。
每一次,還都是站在風口浪尖上。
百姓有一句話說的對。
他甚至也懷疑,這大陵,是沒有男子瞭嗎?
要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沖鋒陷陣。
祁熹,是封傢的驕傲,也是封傢最心疼的孩子。
心疼,卻又不知該如何去疼。
她的能力太強瞭,超過瞭世間許多的男子。
封傢很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如果非要對比,封淮安覺得,祁熹能跟封正將軍比肩。
“熹兒,舅舅……很慚愧,舅舅想著,接你回封傢,讓你兩位舅媽好好照顧照顧你,可現如今……”
封淮安雙手撐著額頭。
從祁熹的角度,看見他的頭頂的頭發,不知何時,已經花白。
她站起身,走到封淮安身邊,將手放在他的肩頭:“舅舅,從你們拿熹兒當做傢人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是一傢人瞭不是嗎?”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互相心疼理解,這才是傢人對嗎?”祁熹微笑道:“祁熹,是封傢人。”
封淮安知道,祁熹這話有兩層意思。
真正的祁熹,是封傢人。
漂泊異世的祁熹,也是封傢人。
他緩緩的抬起頭,不知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好好休息瞭,他的眸子早已渾濁,白色的瞳仁上,佈滿紅血絲。
舅舅,老瞭。
這是這一次相見,封淮安給祁熹的感覺。
他老瞭,膝下無子,上人又身患未知的疫癥。
他是神醫,束手無策。
這段時間,封淮安的內心,一定飽受折磨吧。
他緩緩的站起身,反手拍著祁熹的肩膀:“熹兒,有你,是封傢之幸,為瞭京城的萬傢燈火,咱們爺兒倆拼一把,能救一個,是一個!”
二人相視而笑,祁熹笑道:“好,拼一把,即便最後我們失敗瞭,也不留遺憾。”
“好。”
當日下午,祁熹穿著防護服見到瞭封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