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聆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心中就迸發出瞭前所未有的嫉妒。
他不是位高權重的牧傢少主,也從來不會有人能看得到他,更不會有人能記得他。
面對著慕羽銳利的目光,牧聆突然升起瞭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多年前,他在仰望她。
而到瞭如今,他依舊在仰望她。
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她面前呢?
牧聆這樣想著,隨即朝著慕羽深深的彎下瞭腰。
“對不起……慕小姐,對不起,我不想跟您造成困擾……我那時候隻是……”
說到一半,牧聆就有些說不下去瞭。
幾個月前,他重新遇見慕羽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呢?
人心都是卑劣的。
如果不是那次慕羽喝醉瞭,而他又恰巧路過遇見,他恐怕是連出現在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高高在上的人,無論性子是怎樣的,都註定瞭目下無塵。
站在山頂的人,怎麼可能看得見山腳下的塵埃呢?
牧聆想讓自己變得不那麼卑微,能夠有機會出現在她面前……
但慕羽並不想去深究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慕羽瞥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的護照不是丟瞭麼?我讓人送你回X洲,這輩子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能做到嗎?”
聞言,牧聆張瞭張嘴,一時之間卻沒說出話來。
慕羽說道:“牧聆,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我最恨別人騙我、利用我。”
最終,牧聆紅著眼眶點頭。
“好。”
慕羽剛要打電話叫人過來。
下一刻,牧聆就急忙開口。
“慕小姐,我走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嗎?”
雖說慕羽對他這個人本身就不感興趣,但牧聆都說瞭是最後一個問題瞭,她也不好直接回絕。
“嗯,你問。”慕羽漫不經心的點瞭點頭。
牧聆臉色蒼白,但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
“慕小姐,那年……那年你被牧雲琛陷害進瞭X洲國際監獄,我去看過你,你……你還記得我嗎?”
話音一落,慕羽面露疑惑,卻並沒有開口。
牧聆隻覺得自己一顆心仿佛墜入瞭寒潭裡。
他突然覺得很不甘心,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
“我那時候在給X洲國際監獄做系統維護,我偷偷去看你瞭!你說過你會記得我的……”
“什麼?”
慕羽皺著眉,回憶著那段往事。
雖然她當時被牧雲琛陷害進瞭X洲國際監獄,但她隻是簡單的被扣押,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畢竟灰鐵三角洲又不是不行瞭。
牧雲琛聯合X洲官方的人這樣做,僅僅隻是為瞭試探灰鐵三角洲的態度,順帶著跟灰鐵三角洲談條件而已。
除瞭沒有自由、外加整個X洲監獄都對她嚴防死守之外,慕羽在監獄裡過得其實還不錯。
她在監獄裡遇到的人太多瞭,事後根本不可能每個人都記得。
慕羽遲疑片刻,問道:“我當時……見過你?”
這世上,再沒有比遺忘更傷人的事瞭。
牧聆嘴唇都在發顫,好半晌才聲音幹澀的說道:“見過,見過兩次。”
慕羽:“……?”
牧聆一字一頓的說道:“第一次,你讓我幫你從監獄外偷偷帶一瓶酒進來,第二次,我給你帶瞭一瓶酒,還有一盒糖果。”
那一次,是他除瞭遠遠觀望之外,唯一的一次跟慕羽有近距離接觸。
他以為那是一件能讓自己記一輩子的事情,可是對於慕羽來說,那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或許對於慕羽來說,他僅有的那次出現,甚至都不值得占據她記憶的一個小小的角落。
慕羽又想瞭半天。
她盯著牧聆的這張臉,突然就想起來瞭。
“那個小孩兒是你啊?!”
牧聆的眼睛瞬間亮瞭,“你想起來瞭?”
慕羽當然想起來瞭。
她那時候也就十七八歲,更別說牧聆還比她小五歲瞭。
“當時你踏馬也就十二三歲吧?我還以為是監獄工作人員傢的孩子呢,你怎麼混進X洲監獄的?”
牧聆喉嚨梗瞭梗,說道:“我會一點編程,當時兼職給X洲監獄升級防火墻。”
慕羽:“???”
聽他這麼說,慕羽又上上下下的看瞭牧聆一番。
說實話,牧聆這個人。
無論是從長相、還是神態、乃至於說出的話,全都把“廢物”兩個字刻在瞭臉上。
“你還有這種技能吶?”
牧聆:“……”
慕羽不敢置信的說道:“我以為你除瞭遛狗和打掃衛生之外,什麼都不會呢。”
她也想起來,之前調查牧聆的資料上也顯示。
他曾在在幾年前、十幾歲的年紀隱姓埋名進入國際計算機研究院,隻是後來被牧雲琛發現,趕瞭出去。
要知道,X洲的科技產業基本上都被幾個大勢力壟斷。
甚至於幾大研究院院長的位置,一直都像是封建年代那樣世襲往替。
普通人,除非能力特別出眾,否則很難進入研究院。
也就是說,牧聆當年很可能是個天才。
但這些年來,卻並未見他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完全泯然眾人。
“我……”牧聆張瞭張嘴,聲音悶悶的說道:“我以前是會的。”
“啊?以前會?什麼意思?”
慕羽滿臉不理解。
“現在為什麼不會瞭?腦子壞掉瞭?”
牧聆眼眸動瞭動,最終將自己的雙手伸瞭出來,掌心朝上讓慕羽看。
“肌腱斷瞭,後來……後來一直沒錢,等有錢去修復瞭,就……已經晚瞭……”
慕羽這才註意到,牧聆雙手掌心下方有兩道極為整齊的疤痕。
那是兩道刀傷,被人用利器精準的割斷瞭肌腱。
受傷後,應該也進行過手術縫合,隻是後期恢復的時候出現瞭問題。
此時牧聆即使伸著手,手指也不能完全伸直。
很可能是手術後恢復不好,手上肌腱出現瞭攣縮。
慕羽並不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
牧聆的手雖然有問題,但日常生活是不受影響的,隻是在很多比較細致的工作上會力不從心。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慕羽並沒有發現他的手有問題。
“誰幹的?”
一句話,慕羽剛問出來,就瞬間想起瞭某個人的行事作風。
“是牧雲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