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放下瞭刀,然後一臉呆滯的看著薑不寒。
薑不寒道:“來,你過來,離開操作臺。”
小夥子慢慢的走出來。
“沒事兒啊,別緊張。”薑不寒是講究的,還安慰瞭他一句。
但用處不大,小夥子一點兒也沒有輕松下來。
薑不寒其實挺同情他的,如果盛俊才真的是兇手,受害者真的是在這場操作臺上被分屍的,也就是說,這個小夥子在一張分屍過人的操作臺邊,工作瞭這麼多天。
一般人估計都不太受得瞭,是想起來要吐,晚上睡覺要做噩夢的。
當然老板更慘,知道瞭這事情以後,估計這個店都開不下去瞭,這地方誰還敢用啊,要是自己的房子,自己慘。要是租的房子,房東更慘。
好好地一個門面,日進鬥金,現在變成瞭兇宅。
兇手真是太作孽瞭,直接的,間接的,這是害瞭多少人啊。
操作臺是金屬的,上面放著一條已經切割瞭一部分的大魚,薑不寒和痕檢一起把魚給抬瞭下來。
這些日子,每天都有魚來來去去,有血濕濕幹幹,有水不停的沖刷。
這就是兇手有恃無恐的地方,在旁的地方要處理現場,害怕留下血跡,會叫人懷疑。但是在這個地方本身就都是血跡,可以光明正大的沖刷清理,日復一日的清理,哪怕是有疏漏沒有清理幹凈,也不會有人多心。
薑不寒有點擔心:“這操作臺每天都有大量的水沖刷,還會用各種清洗劑清洗,如果真的有血跡在上面,還能提取到嗎?”
“隻要有,提取出血跡肯定沒問題。”年輕的痕檢小司看著操作臺面,皺眉道:“現在不是當年瞭,科技在發展進步。”
“我們最常用的魯米諾試劑,又被稱作發光胺,它是法醫學中經常被使用的一種可以發光的化學試劑。”
“血液裡的鐵可以催化魯米諾,使其產生發光的反應,呈現出一種藍色的光芒。無論犯罪現場的血液痕跡經過瞭多少年,還是經過瞭多少次反復的沖洗與清理,甚至是經過多次稀釋過的血液,都可以被魯米諾的發光反應顯示出來。”
“並且,使用魯米諾試劑找出的血跡中的DNA也不會被破壞,DNA的樣本還是可以被的提取出來,不會影響對犯罪嫌疑人的鎖定。”
薑不寒很欣慰,連連點頭。
但她覺得小司臉上的表情,有一種隱約的憂慮。
果然,小司道:“如果這裡真的是受害者被分屍的地方,我不擔心沒有血跡,我擔心的是,血跡太多。”
薑不寒愣瞭一下,兩人緩緩地看向操作臺。
仿佛看到瞭關上燈後,整個操作臺都在散發著藍盈盈的光,光芒萬丈。
這操作臺上的每一寸,都是血淋淋的啊。
而魯米諾試劑並不能區分人血和動物血。
所以不是很有可能,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即便操作臺已經被水沖洗的幹凈,隻要噴上魯米諾試劑,馬上就會顯示出一片藍色。
全部沒有,和全部都是,這兩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樣的。操作臺有血,並不能證明在此地就是分屍現場,還需要大量的提取核對,確定這上面某處血跡的DNA是人類,和姚娜符合。
小司仿佛看見瞭一個星期內,加班加到吐的著急,他悲壯的道:“開工吧。”
薑不寒看著小司可憐,想想安慰道:“不要那麼悲觀,你想,如果這裡真的是分屍現場,一個成年人一定會有大量的血液流出,也就說,整個操作臺,大部分地區,都是有受害者血液存在的。你隨機提取幾個點,肯定都能中。”
人血和魚血,即便互相重疊,也不會互相影響。
說的也有道理。
小司點點頭,打開事故勘察工具箱,從裡面拿出一個瓶子,他先嘗試著往操作臺上噴瞭噴。
嗤嗤嗤……
操作臺上頓時亮起瞭一片熒光藍。
“……”薑不寒道:“果然,小司哥,辛苦你瞭。”
小司深深嘆瞭口氣。
喬大興已經按住瞭盛俊才,盛俊才一邊掙紮,一邊喊:“為什麼抓我,為什麼抓我?”
“別動。”喬大興道:“老實交代,姚娜是不是你殺的?”
老板往後退瞭一步,深深的吸瞭一口氣。
自從喬大興給他打電話聯系到現在,他就一直在想,盛俊才到犯什麼事兒瞭?賭博嫖娼,打架鬥毆?能讓刑警上門,大事兒肯定是大事兒,就是不知道大到哪一步。
此時才知道,竟然是命案。
要命瞭,老板想著車裡的血手印,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自己那車,不是運過屍體吧?
老板簡直想昏過去,車也不想要瞭。
車子上的血手印說是手印其實不貼切,隻是一個非常小塊的血跡,有點遠,像是食指的樣子。
這個非常容易就提取瞭出來,隻等回去進一步檢驗。
從中提取出指紋,再提取出DNA,如果都核對的上,指紋是盛俊才的,DNA是姚娜的,那哪怕操作臺上的血跡太亂提取不到更多的線索,那也足夠指認兇手瞭。
何況姚娜的指甲縫裡,還有一組未查出來源的男性DNA,如今看來,很有可能這個人就是盛俊才。
盛俊才嘴硬:“什麼姚娜,都說瞭我沒見過她,她一定是賈玄靈殺的,跟我沒有關系……”
“是麼?”邢念生冷笑:“可是在外面的面包車裡,提取到瞭你的指紋和姚娜的血跡,你怎麼說。”
盛俊才明顯的愣瞭一下。
邢念生接著道:“當天晚上,賈玄靈離開長江胡同的時間,姚娜尚未被害,接著他在酒吧一夜都在監控中,沒有作案時間。而你,離開之後,面包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就壞瞭,不過你想不到的是,你弄壞行車記錄儀的時候,手上有一點沒有擦幹的血跡,印在瞭記錄儀上,雖然已經幹涸,但還是可以提取出指紋和DNA。”
他們也根據面包車的車牌號碼,一路追蹤瞭當晚行蹤。
這輛車確實往案發地去瞭,可是那裡偏僻,臨近的路段有幾個監控被樹木遮擋,並不能確定他停在瞭哪裡。
其實車上的血跡和指紋都尚未檢驗出,但是盛俊才哪裡懂這麼多,他一聽邢念生這麼說,頓時癱軟下來。
邢念生推開操作間的門:“你們進行的……怎麼樣瞭?”
邢念生也被震撼瞭,操作間裡的窗子關瞭,燈也關瞭,窗簾拉上瞭,比外面暗一些。此時,隻見碩大的一個臺子上,閃著藍盈盈的光。
老板終於反應過來,跟著也跟瞭一眼,然後好奇道:“這是在做什麼呢?為什麼會發光。”
喬大興嘴快,就應瞭一句:“血液反應試驗。”
老板哦一聲,然後臉色一變。
“為什麼操作臺要做血液反應試驗?”
邢念生瞪瞭喬大興一眼,喬大興不敢再說話。
但是老板已經想到瞭最可怕的一幕,身體一晃,差一點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