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薑不寒竟然承認瞭,劉衡也奇怪起來。
“小薑你怕黑?不會啊,以前也沒見你怕黑啊。”
再說做刑警的,哪有怕黑的?
“不是,我不是怕黑。”薑不寒連忙道:“我是小時候遇見過一些事情,今天在地下車庫我突然想起來瞭,所以有點不舒服。”
薑不寒放下筷子,使勁兒捏瞭捏太陽穴:“邢隊你放心,我沒有恐高怕黑這方面的問題,就是很小的時候,遇見過一件事情,其實都已經忘得差不多瞭……”
邢念生立刻道:“不想說就不用說。”
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必為瞭解釋,再去揭開過去的傷疤。誰還沒點過去,沒點故事,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記住的。
不過薑不寒的反應還好。
“這個事情我一直壓在心裡,沒跟誰說過。但是其實也沒什麼。”薑不寒倒是還好:“邢隊,你經驗豐富,我說給你聽,你給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真的有問題。”
吃瞭飯繼續趕路,薑不寒就給兩人說起瞭自己的一樁陳年往事。
薑不寒的爺爺奶奶都是農村的,爺爺去世的時候,她還小,也就是三歲多點,剛上幼兒園。
那時候農村裡還沒有完全普及火葬,所以薑爺爺過世後,還是遵循慣例進行土葬。就埋在自傢的土地裡,和太爺爺太奶奶埋在一起。
薑不寒道:“我那時候太小,大部分事情都記不清瞭,聽我爸說,村子裡的紅白喜事,大傢都會去幫忙的,亂哄哄的很多人,就沒人帶我,等爺爺上山那天,什麼都弄好瞭,才發現我不見瞭。”
結合今天薑不寒的表現,就連見多識廣的邢念生和劉衡都聽的入瞭迷。
劉衡一邊開車,一邊豎起耳朵。
薑不寒道:“然後大傢就開始找,我爸說,一邊報警一邊找,村子裡都是認識的,七大姑八大姨,孩子不見那是大事,全村能動的都幫著找。拿著手電,什麼河溝裡水井裡,沒收完的地裡,但就是找不到。”
“就這樣找瞭一夜,都絕望瞭,說會不會是趁著傢裡亂,被抱走瞭?那時候也沒啥監控,要是被抱走瞭,那可就找不到瞭。”
劉衡忍不住道:“然後呢?你被找到瞭嗎?”
這問題問的,邢念生忍不住看他一眼。
“你還是好好開車吧,這智商小薑跟你說瞭也沒用。”
“哦,哈哈哈。”劉衡反應過來,幹笑道:“肯定是找到瞭,要是沒找到,小薑現在不能站在這裡。”
“找著瞭。”薑不寒嚴肅點頭:“也是病急亂投醫,我奶媽去問瞭村子裡一個算命的,說給算算孩子去哪瞭。算命的一算,說瞭個方位,大傢一聽趕緊往那個方位去找啊,但是我奶奶很嚴肅的說,那個方位,就是我爺爺下葬的地方啊。”
這會兒已經十點多瞭,這路段上也沒什麼車,劉衡隻覺得冷氣開的好像有點大瞭,涼颼颼的。
邢念生都聽的很認真,這不是靈異聊齋故事,是薑不寒的親身經歷,看她今天的表現,這不是個編出來的故事。
薑不寒道:“按著算命的指的方位又找瞭一夜,還是沒有找到我。奶奶說,會不會在棺材裡?爺爺從小就疼孩子,萬一是走瞭舍不得呢?”
“這一說,大傢肯定都說我奶奶是著急急瘋瞭,爺爺都已經入土為安瞭,不是開門看一眼的問題。但那時候是急的沒招瞭,死馬當作活馬醫,於是我奶奶提出來,爸媽都同意,其他叔伯兄弟有反對的,但是反對也沒用,奶奶做主,說孩子重要,就是我爺爺活過來也不能攔著找孩子,於是又把下葬的班子請回來火急火燎的做瞭一套法事,就把新墳給挖開瞭。”
不得不說,薑奶奶是明白道理的。
薑不寒的聲音在冷氣十足的車裡緩緩流淌,劉衡忍不住道:“你真的在棺材裡?”
“對啊。”薑不寒認真點頭。
就連邢念生都側過瞭頭看她。
“真的,不騙你們。”薑不寒道:“我媽說,棺材一打開,我就在裡面,趴在我爺爺屍體上睡覺呢。大傢都嚇死瞭,我奶奶當場就昏過去瞭,我爸趕緊把我抱出來送醫院,不過沒什麼事兒,就是有點餓著瞭嚇著瞭,嗓子哭啞瞭,休息一段時間就好瞭。”
一時間,車裡一片安靜。
饒是邢念生和劉衡都是見過許多離奇案件的,薑不寒的親身經歷還是讓他們十分震驚。
終於,劉衡道:“你在棺材裡的待瞭那麼久,沒悶著?”
“可能有點缺氧吧,但是沒大事兒,農村的棺材沒那麼嚴實,可能有縫,外的土剛填上的也松軟。”薑不寒道:“醫生說,可能我在裡面很快哭累瞭就睡著瞭,所以消耗氧氣也少。”
劉衡感嘆道:“你可真是命大啊,小薑,你們傢可得好好謝謝那算命的。”
孩子丟瞭,一般誰會往墳裡想啊,要是再耽擱下去,那肯定得悶壞瞭。
“那可不是,後來給挑瞭十幾擔子的禮呢。”薑不寒道:“其實這些都是我爸說的,那時候我太小,大部分都不記得瞭,有時候偶爾能想起來一點,模模糊糊的……”
邢念生的職業病終於犯瞭。
“這件事情報警沒有,你是不小心自己爬進去的,還是被人塞進去的?”
薑不寒就在等他說這句話。
“我不知道。”薑不寒道:“大傢都說我是貪玩,想爺爺瞭,自己爬進去的。但是我總覺得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張臉,但真的太小瞭,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更多。隻是偶爾在特別場景的時候,比如今天黑乎乎的地下車庫,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
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當年的很多人都已經老去,死亡。
薑不寒也快忘瞭,隻是偶爾,才會突然想起來一點。想起來瞭,就要難過幾天。
“原來是這樣。”劉衡非常有深度的說瞭一句:“人啊,幼年時候的不幸,往往要用一生來治愈。”
然後就被邢念生在腦袋上拍瞭一巴掌。
“小薑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會說話嗎?”
“哦,對對對,我說錯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劉衡忙道:“小薑現在多好,長得好工作好,同事也好,再找個帥氣男朋友,完美。”
薑不寒笑瞭一下,就還好。
邢念生道:“晚上應該就在清安坨鎮子上找個小旅館,你要是害怕晚上睡覺別關燈。要是再害怕,就換個標間,你睡床,讓劉衡打地鋪。”
三人一間,說出去也沒什麼。
劉衡很想問為什麼你做好人要我打地鋪,但還是委屈的把問題咽瞭回去。
不是他是誰呢,難道他敢讓領導打地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