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容傢的事情,村裡還是挺重視的,特意派瞭一個工作人員陪同。
工作人員張姐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女性,她的孩子正巧和容念薇是一個學校的是,還是同年級。
說起容念薇,張姐很唏噓。
“我聽我女兒說,容念薇的學習很好,考上重點高中肯定是沒問題的。她爸爸雖然是個種地的,沒出去見過世面,但是供女兒讀書方面是很堅定的。他以前小時候也上過學,但是傢裡條件差,小學讀瞭幾年就沒讀瞭,所以知道學習的重要性,想著女兒讀書能考出去,過上好日子。”
這麼說來,容念薇的父親還是有眼光的。
薑不寒道:“可是我聽鄰居說,容念薇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靠種田為生?”
“是的,但是隻讀過幾年小學,不種田能幹什麼呢,出去也是幹體力活,主要他老婆身體不好,帶出去也做不瞭什麼,在傢裡還能一邊種田一邊照看。”
薑不寒他們對容念薇的父親,之前的感觀是非常不好的。
女兒出瞭事,不要報仇,把老婆送進精神病院,拿瞭錢就走的男人,這不是赤裸裸的渣男嗎?
但是現在聽周姐說起來,倒也不那麼差。至少在正常生活的時候,他是不錯的,照顧妻子培養女兒,可能女兒死瞭之後,全部的念想都沒瞭,就心灰意冷瞭吧。
喬大興道:“張姐,這事情不小,當時村裡參與調解瞭嗎?”
“有啊。”
“那你知道,三傢一起給容傢賠瞭多少錢?”
張姐想瞭想:“我記得好像是十萬,那個時候錢值錢,而且容念薇是自殺,也不是那幾個孩子直接殺的,所以說起來責任有限,何況那幾個孩子還沒成年,其實當時大傢都以為他們一分都不會給,給也是給幾千意思一下,也不知道容念薇的父親是怎麼和他們談的,三傢一起湊瞭十萬塊錢。”
十萬塊錢,買一條命太廉價瞭,但農民的收入是有些人想象不到的低微。
十畝地,在風調雨順的時候,種玉米油菜之類的農作物,一年的毛收入也就是兩萬多,刨去種子農藥等等成本開支,純收入能有一萬四五就很不錯。
農閑時再打打零工貼補一點,容念薇的傢庭,一年不吃不喝收入也就是兩萬塊錢。
可人不但要吃喝,母親還要看病,所以對容傢來說,對幾個兇手的傢庭來說,這十萬塊錢,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一筆巨額欠款。
容念薇的父親拿著這十萬塊錢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不合理,卻又莫名的合乎人性。
張傢嘆口氣:“容念薇的父親離開後,怎麼都聯系不上。她母親成瞭最可憐的人,村裡也不能不管,就給她申請瞭一個低保,找瞭傢療養中心送去瞭。”
說是療養中心,其實是一個精神病醫院,容念薇的母親以前雖然身體不好,但精神是正常的,可自從女兒出事後,就不正常瞭。
八年的時間,思念足以把一個人折磨瘋。
薑不寒看見容念薇的母親的時候,她正坐在樹下發呆。
醫院的護工將他們帶去,對於容念薇的母親,護工的評價很好。
“非常溫和,是個很好的人,喜歡說話,但是這裡……”護工指瞭指腦袋:“有些問題,她是被女兒刺激的,就算是發病的時候,也隻是念女兒的名字,然後看見誰都問有沒有見到她女兒……”
不惹事不鬧事,沒有暴力傾向,又叫人同情,同樣的工作,護工也願意看護這樣的病人。
一個頭發花白,看著就像是六十歲的女人,坐在花園的椅子上。
她肯定沒有六十,容念薇出事的時候是初三,最多不過十六歲,容念薇的母親,最多也就是四十歲左右。
她仰著頭,好像快睡著瞭,一朵花從上面落下來,正落在她臉上,遮著她的一隻眼睛。
她動也沒有動,好像沒有察覺。
護工走過去,輕輕喊瞭聲:“李姐,李姐。”
容母慢慢的睜開眼睛,坐瞭起來。
護工說:“李姐,有人來看你。”
容母的視線很呆滯,慢慢的落在瞭薑不寒的臉上,然後,容母突然面容一動,伸手摟住瞭薑不寒。
薑不寒驚呆瞭。
如果這是一個身高一八零體重一八零的男人,她能瞬間就給甩出去,然後再給踹上三五腳。
可這隻是一個瘦瘦弱弱,顫顫巍巍的可憐老太太,薑不寒肯定幹不出這種事情。
容母抱著薑不寒後,便開始哭:“薇薇,你回來瞭,你真的回來瞭……”
薑不寒愣瞭一下後,輕輕拍瞭拍容母的背。
她現在就更幹不出把人推開的事情瞭。
護工好好的勸瞭一番,容母這才慢慢放開手,仔仔細細的打量瞭薑不寒一下,然後她眼中的光頓時便熄滅瞭。
“不是薇薇。”
容母又恢復瞭之前的樣子,坐瞭下來,大傢柔聲細語的和她說話,但是她就像是沒聽見一樣,不說不回應,隻呆呆看著前方。
“沒辦法。”護工道:“一陣一陣的,有時候很喜歡說話,有時候還幾天都一言不發。這人的大腦受到瞭刺激啊,誰也沒辦法。”
對容母,大傢除瞭同情,說不出更多來。
劉衡道:“對瞭,她在這裡八年,她丈夫有回來看望過嗎,打過電話之類?”
護工搖頭:“從沒有過。”
“那還有旁人來看過他嗎?”
“有。”護工道:“有一個年輕男人,說是容念薇的同學,每年都會來一兩回,開始來的時候挺小的,跟李姐抱著哭,後來,應該是出去上學瞭,寒暑假來,來的時候,會帶吃的喝的,給我們都帶,特別客氣。”
“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有。”護工道:“留瞭電話,說如果李姐有急事,可以找他。”
眾人心裡都有點疑惑,要瞭電話。
這個常來的年輕男人,會不會就是之前相親沒成的那個呢?但如果是,這也太明目張膽瞭吧。
拿到電話,喬大興打瞭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瞭。
電話那邊是一個斯斯文文的聲音。
“你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