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子民還是剛才的那一套說辭,但大傢顯然都不信瞭。
戈老太太確實是不舒服,這是沒有假的,精神萎靡的靠在床上,臉上有點青紫,看著他們,有點緊張的樣子。
村幹部剛才是進來看過的,看到過的也是這情形,他沒有看出有什麼問題,因為他不是專業的。
可劉醫生一看,就看出問題來瞭。
“不對啊。”劉醫生當下就說:“戈子民,你老婆這不是摔得啊,摔怎麼可能摔成這樣?”
這話一說,大傢都看向瞭戈子民。
“到底怎麼回事?”村幹部嚴肅道:“戈子民,你可要有什麼說什麼。居傢死人瞭,四個人,這是滅門命案,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你要是有什麼隱瞞不說,這是要坐牢的。”
村幹部說的雖然有一點嚇唬人的意思,但也不誇張。
故意隱瞞,擾亂命案的偵破,這確實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薑不寒看著戈老太太的樣子,像是很害怕的樣子,好像有話想說,但是又不敢說。
她起瞭一個念頭,老太太臉上的傷不會不是摔得,是被打的吧。她會不會是想說什麼,但是礙於某種威脅,所以不敢說。
坐牢兩個字嚇到瞭戈子民,他眼神遊移瞭一下,很是猶豫。
村幹部一見就著急瞭,他很直白問劉醫生:“你說,老太太臉上這傷是怎麼回事?”
劉醫生也很直白。
“這傷絕對不是摔得,是被人打的。”
邢念生嚴肅道:“劉醫生,你能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嗎?”
“當然能。”劉醫生也很嚴肅:“我在村裡幹瞭半輩子醫生,摔傷還是被是被打的,那我能分不清楚嗎?”
戈子民和他孫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瞭。
“怎麼回事。”村幹部問:“戈子民,老太太被誰打的?”
戈子民還沒說話,老太太瞇著眼睛,委屈的看向他。
“你打的?”村幹部皺眉道:“你打老婆?”
戈子民開始的眼神還有點心虛,但被拆穿瞭反而梗起瞭脖子:“是,是我打的,怎麼瞭,夫妻倆打架不是很正常嗎?那也不是隻有我打她,她也打我瞭。”
夫妻打架確實正常,農村裡更正常,村幹部太熟悉瞭,不但有夫妻打架,還有婆媳打架,兒媳婦和公公打架,他們常上門勸架的,一點兒都不驚奇。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就很奇怪瞭。
村幹部說:“為什麼打架?”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為瞭居傢的事情唄。”戈子民道:“老太婆埋怨我,說我不該聽居康勝的,跟著他傢一起鬧著不讓征收。要是我們傢早簽瞭字,說不定他傢一傢鬧不起來也就簽字瞭,說不定就沒這事情瞭。”
戈子民說著,薑不寒卻不看他,隻看老太太。
老太太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中顯然不是那麼簡單。
薑不寒突然拽瞭拽邢念生。
“邢隊,我想單獨和老太太聊聊。”
邢念生還沒來得及說話,戈子民已經脫口而出:“不行。”
戈子民的孫子也恨不得攔在床前:“我奶奶膽子小,她糊塗瞭會亂說話的,你們不能嚇唬她……”
“我們不會嚇唬她的,我們隻是想問幾句話。”邢念生雖然是溫和的解釋,但是態度很強硬:“請兩位不要妨礙公務,不然的話,就要請你們去派出所裡談一談瞭。”
邢念生出來辦案,確實最怕的不是混混痞子牛鬼蛇神,而是大爺大媽,比如戈子民這種,別看邢念生現在很鎮定,萬一戈子民要是腰痛腿痛頭痛往地上一躺,你別說問話瞭,立馬就得給人送醫院去。
好在戈子民段位沒有這麼高。
邢念生一說要抓去派出所,他頓時就慌瞭。
然後他就被村幹部給拽瞭出去,連著他孫子一起,房間裡就剩下瞭老太太和薑不寒瞭。
邢念生在外面問戈子民爺孫倆,薑不寒在裡面問老太太,沒一會兒,屋子裡就傳來瞭老太太的哭聲。
戈子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藏不住瞭,長長的嘆瞭一口氣。
房間裡,老太太抹著眼淚,什麼都說瞭。
就在前天晚上,也就是居傢一傢四口人遇害的那天晚上,戈老太太見到瞭兇手。
這消息讓薑不寒驚的差一點蹦瞭起來。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們跑瞭一天一點線索都沒有,竟然有人看見瞭兇手。
“那天晚上,半夜我肚子不舒服。去廁所。”戈老太太說:“我出瞭門,就在院子裡聽見隔壁好像有聲音。”
戈子民傢也是三層的小樓,房間裡是有衛生間的,但是老一輩的人一輩子用的都是旱廁,就是單獨在住宅外的一個廁所,所以不太習慣傢裡的坐式馬桶,還是要去旱廁,不蹲著不得勁。
“我知道居傢這段時間因為征地的事情鬧的煩,可能是這會兒還沒睡,我也不困,就想去跟他們聊聊,可是一出門我就看見隔壁沒亮燈。”
“我當時就很奇怪,這一傢子黑燈瞎火的,不睡覺幹嘛呢?”
薑不寒心裡咯噔一下:“你去敲大傢門瞭?”
“沒有。”戈老太太道:“居傢院子門是關的,又沒開燈,我又沒急事,哪會半夜去敲門呢。我正要回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傢院子門開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從裡面走出來,然後跑瞭。”
薑不寒忙道:“往哪兒跑瞭?”
“就往大路上。”戈老太太道:“我一看著奇怪瞭,該不是進賊瞭吧,於是我就想過去看看,過去一看,他們傢大門沒關,露出一條縫,我探頭一看,就看見他們傢四個人都直挺挺的跪在院子裡。”
戈老太太面前露出驚恐的表情。
“實在是太嚇人瞭,當場我差點沒嚇死,趕緊回傢喊老頭子和我孫子。他們倆也去看瞭,說是人都已經死瞭。”
薑不寒就不明白瞭:“那為什麼不報警呢?”
雖然說實在話,那時候報警可能也沒啥用瞭,但看見死人報警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想報警的,但是老頭子不讓,這不,我們還打瞭一架。”戈老太太指瞭指自己的臉。
“為什麼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