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生他們將醫院的單據拍照存證,又詳細問瞭一下,就離開瞭。
“這麼看來,暴國興真的不是兇手啊。”薑不寒一邊走,一邊心裡有點小想法:“邢隊,你說我能告訴她,暴國興在外面不但有老婆孩子,還有老婆孩子嗎?”
太拗口,邢念生和村幹部都看著她。
但是他們都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邢念生說:“這件事情我們來說,是不合適的,這是暴國興的隱私,雖然確實不像話,但是如果與案情無關,就不應該由我們告訴樊醉香。”
薑不寒悶悶不樂:“哦。”
她其實明白,作為一個警察,她現在和以後,必然將要接觸無數的,突破人類下限的喪心病狂的人和事。相比而言,暴國興做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求一個公理公道。
法律是道德的底線。
很多人做的事情沒道德,但是不犯法,你看著心裡很不舒服,可沒有辦法給予懲罰,隻能自己和自己生氣。
不過邢念生道:“我們不方便說,但是有人方便說。”
邢念生說完,看著村幹部。
村幹部啊一聲,指瞭指自己:“我嗎?
可我也不是懷富村的人啊。
邢念生道:“但是可以找一下懷富村的朋友,你們之間應該都挺熟悉的。樊醉香父親癱瘓在床,村委會可以關懷一下,不能讓她受到欺騙啊。”
村幹部想瞭想,有道理。
他們又回到瞭習初北傢。
此時天色已晚,暮色沉沉,戈傢的陽臺上站著一個人。
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在暮色中顯得格外的蒼老。
邢念生瞇著眼睛看瞭看:“這是戈子民吧。”
村幹部也瞇著眼睛看瞭看,點頭:“是。”
戈子民站在二樓的露臺上,他註視的地方,正是茫茫的田地。就是居傢和他傢的田地,兩傢的田連在一起,都不大,但是和別人的又連在一起,就有瞭無邊無際的感覺。
戈子民現在肯定感慨萬千,就為瞭這幾分田,老鄰居一傢子弄成瞭這樣。
現在田倒是還在,那有什麼用呢,人沒瞭。
而且這田,終究也是留不住,暴國興現在可以當傢做主瞭,他厭惡自己做上門女婿的這些年,肯定會很快的把所有資產都清理掉,包括房子和這幾分田,然後離開。
薑不寒也跟著往外看,突然道:“邢隊,我能在這裡下車麼,我想去地裡走走。”
說來說去,這個慘案是和征地,也就是和這幾分地息息相關的,說不定在裡面走走,就有靈感瞭呢?
邢念生看瞭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天色,想瞭想到:“別著急,吃完飯去吧。從這田埂走過去就是老習傢的葡萄園,我帶你偷葡萄去。”
村幹部瞪大瞭眼睛。
你一個堂堂刑警隊長,竟然要去偷老鄉傢的葡萄,這合適嗎?
邢念生說完才想起來車裡還坐著一個外人呢,略有尷尬,尷尬完瞭說:“那什麼,晚上你記得多偷兩串給趙叔送去。”
村幹部一聽,真是哭笑不得,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我傢也種瞭葡萄,走的時候邢隊帶兩串嘗嘗。”
既然村幹部傢也種瞭葡萄,那就算瞭。
兩人還是回瞭習初北傢。
習初北傢的灶上熱著飯和菜,習媽媽說要等大傢一起吃飯,被習初北勸住瞭,都是來工作的,哪有吃飯的準點,飯菜熱著,誰回來誰吃就行。
邢念生和薑不寒也不客氣,自己動手盛飯盛菜,然後薑不寒利落的把兩人的碗洗瞭。
正洗著呢,習初北回來瞭,一看。
“啊呀,小薑你怎麼在洗碗。”習初北忙過去:“放下放下,小姑娘傢幹這事情,手都粗糙瞭。”
然後習初北就麻溜的搶過瞭薑不寒手裡的碗。
薑不寒紮著滿是洗潔精的雙手:“沒事兒,就兩個碗,是順手就洗瞭……”
習初北揮手趕她:“我傢還能讓你洗碗,那不說我欺負你嗎。邢隊你坐在邊上跟大爺似的不合適吧?”
邢念生很想說,合適合適的,你知道大爺也有洗洗切切燒菜的時候嗎?
薑不寒很想說,合適合適的,你想看邢隊穿圍裙的照片嗎?
但是終究兩人都沒說。
邢念生道:“就兩個碗的事情,不要弄的跟掃雷一樣。老習要盡地主之誼就給他吧,你不是要去地裡轉轉,走吧。”
習初北揮揮手:“去吧,不過這會兒地裡有蟲子,抹點清涼油再去。”
薑不寒想到今天被咬的那一個大包,心裡餘悸未消,連忙上下左右的噴滿瞭殺蟲藥,把自己噴的像是一個移動的的花露水瓶一樣,這才出門。
晚間的風清涼的很,走在田埂上,吹的人心曠神怡。
自從邢念生說田埂那頭是葡萄園之後,薑不寒覺得空氣中都彌漫著葡萄的香氣,比中江市好聞多瞭。
隻是案子沒破,心情輕松不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田埂上,月色若有若無,田埂沒有那麼平坦,深一腳,淺一腳的。
邢念生掏出手電筒照亮,掃射瞭一圈。
地裡綠油油的,邢念生將光柱對準一片綠色,考驗薑不寒:“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麼?”
隔行如割山,薑不寒還真不知道,她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瞭半天,隻看見一地的小苗。
如果這些小苗長大瞭她肯定認識,但是那麼小,完全分辨不出來。
正要找個什麼理由給自己挽尊呢,薑不寒突然跳起來瞭:“蛇,蛇……”
然後薑不寒一個呲溜,就躲到瞭邢念生背後。
邢念生定睛一看,果然,一條蛇在菜地裡遊走,大概有半個手腕粗,吐著芯子,嘶嘶嘶的~
“沒事兒。”邢念生看仔細後說:“沒毒的,是菜花蛇。”
薑不寒點點頭,還是站在邢念生身後。
邢念生奇道:“你怕蛇?不像啊。”
看你平時矯健的一個打八個的樣子,還以為可以上山抓鳥下河撈魚,無所不能呢。
“也不是很怕。”薑不寒解釋道:“隻是覺得邢隊在嘛,要給你一點面子。”
這理由真好。
邢念生正要調侃幾句,突然一個手電光亮從路的盡頭晃過來。
這麼晚瞭,會是什麼人?
那人腳步匆匆的,走近瞭一看,卻是戈子民。
戈子民直對著他們來瞭,也拿著個手電,手電在他們臉上照一照,看見是邢念生和薑不寒,更緊張瞭。
“警察同志。”戈子民疑惑道:“你們怎麼這麼晚瞭,在我的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