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不寒和喬大興頓時就想起瞭法醫根據傷口做出的推測。
可能有兩名兇手。
因為三名死者的傷口截然不同。
傅應如果是其中一個,那麼還有一個,在傅應之前就進入瞭別墅,傅應去的時候,那人已經離開瞭。
傅應見喬大興思索沉默,側頭往後看瞭看。
“我真的沒有看見那兩個人是誰殺的。”傅應的腿試探著往後挪動一點:“你們去抓他,去抓他,我還沒滿十八歲,我還沒成年呢。你們放過我,錢就在傢裡,我都還給昌建樹,我總共就在保險櫃裡拿瞭五萬塊錢,多一分都沒有。”
薑不寒看著人高馬大的少年,聽著他說自己未成年,嘆口氣。
“殺人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是個未成年呢?”薑不寒道:“傅應,你下個月就滿十八瞭吧,雖然現在還沒有十八,但是十六周歲以上,就要負刑事責任瞭,你這是殺人,不是開玩笑啊,你明白嗎?”
薑不寒對未成年人保護法,心裡有無數話要吐槽。
未成年人保護法的初衷當然是好的,是為瞭保護未成年人,他們弱小,需要保護,需要更多的保護。
但是在有些時候,未成年人保護法,變成瞭未成年罪犯保護法。現在孩子早熟,十三四歲,十四五歲,人高馬大還什麼都懂。甚至比你更懂,還懂自己是被保護的,這一類人做起壞事,真的叫人心寒膽顫。
傅應一聽十六就要負刑事責任,也害怕,他往後看瞭看。
“你們不要逼我,逼我我就跳下去。”
河水滾滾。
薑不寒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辦,萬一傅應真的跳下去瞭,那肯定要去救吧,在水中救一個不合作的人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不但救不瞭人,還容易被拖下去。
如果傅應真的跳瞭河,出瞭什麼三長兩短,他們不會要負責任吧。
但是就這麼放他走,又有點不甘心。
薑不寒為難的看瞭喬大興一眼。
但是喬大興二話不說,從腰上掏出瞭槍,做出射擊的姿勢,對準瞭傅應。
傅應驚呆瞭,薑不寒也驚呆瞭。
“傅應,勸你束手就擒。”喬大興嚴肅道:“你涉嫌殺人,如果拒捕,我就開槍瞭。不過你放心,隻打腿,不打死,你現在未滿十八,就算負刑事責任也多半不是死刑,如果自首態度好,做完牢出來還有半輩子,不過別說我嚇唬你,腿上挨瞭一槍,下面半輩子,可能就瘸瞭。”
傅應畢竟才十七歲,哪裡經歷過這場面。
剛才被喬大興問的時候,傅應真是用盡瞭洪荒之力才維持住冷靜的假象,在喬大興轉身下樓的一瞬間腿都軟瞭。
這一次又不一樣,身後是滾滾河水,夜色深黑暗,喬大興的槍口,像是一個黑洞,他腿有點抖。
喬大興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
“你還沒成年,如果隻是一時沖動,有自首情節,認罪態度好,又能提供細節,為抓另一個兇手做出貢獻的話,很可能會判的很輕。”喬大興循循善誘。
“可如果拘捕被抓,肯定從重處理,你是年輕,你母親可不年輕瞭,她怎麼辦?你想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嗎?”
“她一個人把你帶大,吃瞭多少苦,你就是這麼報答的?”
“你就不怕你母親會想不開?”
“而且你也跑不掉的,就算我放你走,你也出不瞭中江……”
喬大興說的確實都是實話。
傅應慢慢的有點松懈瞭,身後滾滾河水,黑暗中像是要將一切吞噬,就算是在河邊長大的人,也知道其中的危險。
誰想是呢,傅應反正是不想。
他終於退一軟,癱坐在地上。
薑不寒立刻走上去,拿出手銬。
她還沒有轉正,沒有配槍,不過快啦。
人的頑固堅守是一面墻,一旦上面有瞭一個缺口,哪怕隻是螞蟻洞那麼大的一個缺口,就會很快全面崩解。
傅應心裡提著的一口氣滅瞭,就一瀉千裡。
他頹然帶著喬大興和薑不寒去找他埋下的東西。
習初北押著傅應,薑不寒一邊給邢念生和習初北匯報情況,一邊緊跟著。
今兒她和喬大興看算是立功瞭吧,等邢隊回來,那可得好好表揚一下。
路上,傅應第一百遍重復:“我真的隻殺瞭一個,就三樓保險櫃邊上那個,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我看著她從保險櫃裡拿錢,我就一時沖動,把錢搶瞭。她掙紮,我一時腦抽就刺瞭她一刀。”
喬大興也不說自己信,也不說不信,隻是讓他有什麼說什麼。
突然傅應跳瞭起來:“我知道瞭。”
喬大興被傅應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又掏出槍來。
喬大興訓斥道:“知道就知道,知道好好說,蹦什麼?”
傅應道:“下面的兩個人,肯定是上面那個女人殺的。”
喬大興和薑不寒都停下腳步。
“你說什麼?”
傅應說起那日的事情。
“我進去之後,看見大門掩著沒關,然後樓梯上死瞭一個人,我嚇瞭一大跳,然後往上走,房間裡還死瞭一個,到處是血。”
薑不寒忍不住道:“你都不害怕,看見死人不報警也不跑?”
“大概是當時嚇傻瞭吧,我聽著樓上有動靜,就往樓上走,然後看見一個打開的房間,一個女人正在開保險箱,裡面有好幾摞子紅彤彤的錢,那女的穿著圍裙,帶著手套,身邊還放瞭一把刀。”
傅應想起那一幕,突然覺得他不是殺人,他最多是防衛過當。
“我當時立刻就想到瞭下面的兩個死人,也不知怎麼想的,我害怕她要殺我,就撲瞭過去。然後就……”
傅應和一個六十多的老太太,兩者之間的較量沒有什麼懸念。而且趙秋露也沒有自不量力到那種地步,她一把抓瞭錢要跑,傅應上去搶錢,不讓她跑,撿起她腳邊的刀,一刀就刺瞭進去。
之後,趙秋露倒地。
傅應帶著錢,兇器,就是那把刀,還有趙秋露沾瞭血的外衣。
傅應道:“那個女人穿瞭一件圍裙,圍裙前面都是血,我和她搶刀的時候不小心弄破瞭手指,也沾瞭一點血在圍裙上,所以我把她的圍裙脫下來拿走瞭。”
這一刻,薑不寒恍然大悟。
之所以之前一直沒有懷疑過兇手是他們三個之一,因為沒有人身上有血跡。誰能想到,趙秋露穿著圍裙,而帶血的圍裙和手套,被第二個兇手帶走瞭。
傅應帶他們到瞭一片灌木叢裡,裡面有新鮮填埋的痕跡。
“都埋在裡面瞭。”傅應道:“還有手機什麼的,鞋我扔水溝裡去瞭,除瞭錢,別的我都沒敢帶回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