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腦的記憶有限,但電腦診療記錄上,有詳細的就診過程。
掛號,婦科,排隊,到號就診。
然後是宋醫生開的檢查單。
宋醫生說:“一般都是先問一下,然後做一些常規項目。比如驗血啊,B超啊,化驗啊,你們看,都是一些常規的婦科檢查,我沒有亂開檢查單的。”
宋醫生有點緊張,一一治療過程說給他們聽,都很正常,確實是沒什麼問題。
電腦裡對應著每一步也都有診斷記錄,做不得手腳。
不過副院長看瞭看,提出疑點。
“你為什麼沒給她開藥呢?”
看診斷不是什麼大問題,也沒有太多可治療的,但是好歹的,你總要給開點藥吧。止痛藥啊,調理的藥之類的。
“因為她跑瞭。”宋醫生無奈道:“檢查完就跑瞭,我還沒來得及開藥呢。”
“跑瞭?”邢念生立刻道:“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宋醫生道:“我給她做瞭一下檢查,然後隔壁喊我,我就去瞭一下,再回來的時候,她就跑瞭。”
邢念生道:“你就沒有覺得奇怪嗎?”
“雖然奇怪,但也不是特別奇怪。”宋醫生說:“這種情況是不多,但也經常遇見,就是檢查瞭一下覺得沒什麼大問題,然後為瞭省錢就不想治療也不想開藥的,就直接走瞭。”
醫院裡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
檢查完瞭不治療的人常有,畢竟人間疾苦,不是每個人都有底氣的。
邢念生道:“那你給她做的是什麼檢查,這些……”
邢念生指著電腦上開的檢查單,讓宋醫生一個個解釋一下。
宋醫生也就解釋瞭,驗血在什麼地方,B超在什麼地方。
“這個診療費呢?”邢念生指著其中一項:“這一項指的是什麼?”
“哦,這個是我給她做的一個檢查,就在我的門診裡,中間有個簾子,後面有病床。”
邢念生點頭。
雖然他是個男人,沒有去做過婦科檢查,但是這方面真懂。
因為法醫室裡不分男女,哪個刑警隊沒破過奸殺案,死者進瞭法醫室,法醫都給你說的清清楚楚,才不會因為死者是女性,就跟你男警察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當然也不會因為死者是男性,女法醫就支支吾吾。
肉,都是肉和骨頭。
這就像是男醫生女醫生一樣,醫生眼裡,沒有性別。
邢念生道:“你給盧芷琪做檢查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嗎?還是有其他人在?”
“隻有我一個人。”宋醫生說:“這個也不是手術,就是很簡單的一些婦科檢查,一個人就夠瞭。”
邢念生沉吟瞭瞭一下:“你說你檢查中離開瞭一會兒?”
“對,隔壁的實習醫生,有個地方搞不清喊瞭我一聲,我過去教瞭一下。”
“中間大概有多久?”
“額……”宋醫生想瞭一下:“五分鐘,要麼七八分鐘,我也不是很確定。但肯定沒有多久。”
從盧芷琪的遺書上寫的,她的措辭,非常有可能是遭受瞭猥褻,所以之前一直鎖定瞭風評極差有前科的章七元,但是如今看來章七元可能都沒和盧芷琪說過話,他在這件事情上是冤枉的。
那還剩下一個地方。
盧芷琪從醫院回去後就變得神情古怪,這個地方,就是她出事的地方。
而且婦產科,正在就在二樓。
“院長。”邢念生非常嚴肅的說:“你們醫院裡,以前有過病人被猥褻的事情嗎?”
副院長一聽臉都白瞭,立刻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沒有沒有,邢隊長你也千萬不能說這話,我們醫院很正規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宋醫生也說:“婦產科外面都有牌子的,還有護士看著,男士止步男傢屬什麼的,都不讓進的。”
邢念生一針見血:“男傢屬不讓進,男醫生呢?”
宋醫生一下被問住瞭。
雖然暫時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嫌疑直指二樓婦產科來往的男醫生。
婦產科是有男醫生的,而且不少。
這很正常,沒有什麼可質疑的。當然絕大部分的醫生都是偉大的,在他們眼裡卻是沒有男女之分,特別是進瞭手術室,都是男醫生,男麻醉師居多,那時候隻求生命無價,其他都不是問題。
但是,邢念生也不是沒在這一行遇見過垃圾。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世上成千上萬的醫生,其中也難免有沒有醫德,人品低下的。
猥褻女病人,偷偷拍下女病人照片發在網上,這都是有的。
宋醫生被問住瞭,但是副院長沒有被問住,他立刻拍著胸口保證,我們醫院絕對沒有這樣的醫生,每一個人都有精湛的醫術和高貴的品德。
就算他其實心裡也有點嘀咕,但這會兒也要咬牙撐住。
邢念生道:“李兆福消失之前,來到瞭二樓。二樓婦產科,他很有可能是來咨詢一些事情的,比如徐佳佳小產後如何照顧之類,但是他一個男人,進不瞭婦產科,那麼隻能去醫生辦公室。”
二樓的醫生辦公室。
二樓有一個婦產科的醫生辦公室,所有的醫生在裡面都是有工位的,但是辦公室經常沒人,因為大傢各有要忙的工作,門診的門診,跑病房的跑病房,更別提中午,可能都去食堂吃飯瞭,留在辦公室裡的人更少。
邢念生道:“這個辦公室有哪幾個醫生?男醫生。”
這下還真不多。
這辦公室裡總共隻有三個男醫生。
兩個年輕的,一個年紀大一些的。
都被喊來瞭。
三個人無比緊張。
邢念生隨便安慰瞭幾句,開始查行程。
在李兆福失蹤的那個時間段,誰在,誰不在。
正好是中午,其中一個年輕的立刻說:“我去食堂吃飯瞭,和好幾個人一起去的,都可以給我作證。然後我們也是一起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快上班瞭,辦公室裡好幾個人瞭。啊,小朱小許都可以作證。”
小朱和小許是婦科的兩個小護士,都是年輕人,一起吃飯很正常。她們可以作證。
年紀大一些的,雖然沒有去食堂吃飯,但是回傢吃飯瞭。他就住在醫院門口,返聘回來的老醫生。
剩下的那個頓時慌瞭。
“我,我今天早上吃的遲瞭,所以中午不餓,就隨便吃瞭兩口餅幹。”
這是個看起來挺瘦的醫生,至少比電梯監控裡的那個人瘦一圈:“我跟兇手也不一樣啊,兇手比我壯一圈呢。”
這倒是真的,不過邢念生打瞭個電話:“痕檢先不著急回去,上來一下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