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善芳說完,朝習初北鞠瞭個躬。
“我不會再麻煩你瞭。”
然後柯善芳轉身要走。
習初北連忙拽瞭她一下。
“等一下。”習初北忙道:“你別急。”
談戀愛遇到一個偽裝的很好的人渣,這真是一件倒瞭八輩子黴的事情,三觀正常的人,遇到這種事情,誰都會同情可憐。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怕惹禍上身不敢管。
誰願意得罪毋燁華這種人,不逼急,他就死皮賴臉的惡心你,要是逼急瞭,說不定還跳墻。到時候自己不想活瞭,也帶你走,怎麼辦?
但是習初北是刑警,旁人能不管,他不能。
他不能看著柯善芳就這麼走,一個被逼到絕路,萬念俱灰的人,是會出事的。
薑不寒一見,和邢念生交換瞭一個眼色,便道:“要不然,咱們去吃飯吧,這都八點多瞭,大傢都還餓著肚子吧。一邊吃飯,一邊說,今天這個飯店我推薦的,味道特別好。”
雖然電影已經錯過瞭,但是飯店沒關門啊,這一番折騰,不提不感覺,一提都餓瞭。
柯善芳明顯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大傢連拉帶勸,還是去瞭。
四個人一起,要瞭一個包廂。
略無語的是薑不寒和習初北定的同一個套餐,一桌人吃飯,每樣菜都上兩份也挺奇怪的,於是便讓套餐隻上一個,然後單點瞭一些其他的菜。
好在套餐核銷才算,要是不核銷,過時自動退,也不浪費。
柯善芳看著薑不寒在那算還能用幾張滿減的優惠劵,服務員也彎著腰在幫她一起算,再加一個什麼菜,正好湊夠滿減最劃算,臉上的表情有點夢幻。
“怎麼瞭?”習初北看看柯善芳,再看看薑不寒:“她有什麼問題嗎?”
柯善芳緩緩搖頭。
“不是。”柯善芳說:“就是剛才她,小薑幫我出頭揍毋燁華的時候,好帥,在我心裡,她就像是個女俠一樣。沒想到買東西也會算滿減。”
這話傻兮兮的,習初北都笑瞭。
俠女也是要攢錢還房貸的,非常接地氣。當然,有時候也有點接地府。
薑不寒點瞭菜,服務員出去瞭,她自己也笑。
“我剛才真的那麼帥嗎?”薑不寒很得意:“要是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一直覺得,女孩子柔弱那都是八百年前的風格瞭,現在身強力壯才是第一位的。別的不說,碰見什麼情況跑的也快,要是碰見毋燁華這種欺軟怕硬的,來一次打一次,來一次打一次,自然就不敢再來瞭。
習初北深以為然,說:“小薑是我們警隊最能打的……之一,除瞭隊長,打遍警隊無敵手。”
薑不寒很是不好意思:“過獎過獎。”
邢念生笑道:“謙虛瞭謙虛瞭,隊長也認輸,你就是最厲害的。”
以前打得過打不過不重要,反正現在打不過。
柯善芳看薑不寒的眼神,充滿瞭羨慕和佩服。
但是隨後,她眼裡的光熄滅瞭。
“我真羨慕你。”柯善芳說:“可我現在學肯定來不及瞭,早知道小時候,我學什麼美術學什麼舞蹈啊,沒學幾年就都丟瞭,我就該學點實用的。”
學點散打啊,學點跆拳道什麼的,現在至少能自保。
“現在也來得及。”習初北想想:“想打遍天下無敵手是不可能瞭,但是我可以教你一點防身術。萬一真碰上什麼情況,也可以冷靜應對。”
柯善芳看著習初北,有些遲疑。
“你……願意幫我?”
“當然。”
柯善芳不太確定:“我騙瞭你。”
“你也不算騙瞭我。”習初北很實在:“誰還沒碰上過人渣呢,這也不是你的錯。”
雖然找警察做男朋友這一點是有點目的性太強,但是他們都是接觸過太多,各種各樣走投無路的受害者的。像柯善芳這種情況,看著現在是小矛盾,卻最容易出事。
毋燁華被拘留五天,放出來後不會善罷甘休,隻會變本加厲。
最終,將柯善芳逼入絕境,要麼自殺,要麼殺人。
這不是什麼樣新鮮事,他們哪年不碰上幾起。
柯善芳很感動,看著大傢關切的眼神,突然捂住瞭臉,肩膀微微顫抖,忍不住的哭瞭出來。
這事情在她心裡憋的太久瞭。
無人可說。
朋友說瞭也沒用,傢裡人不敢說怕他們擔心,報警,在毋燁華第一次威脅她的時候,柯善芳就報過警,但是也沒有用。
毋燁華又沒有喊打喊殺,雖然柯善芳堅定的說他們已經分手瞭,但是這種前男女朋友的糾葛,是最棘手的。又不是多大事,毋燁華每次要借錢,借的也不多,五百一千,一千兩千。
要是他攔住陌生人借錢,那是攔路搶劫。
可找自己的前女友借錢,就容易被大事化小,小事化瞭。
有些事情很是無奈,但凡是男女之間的矛盾,別說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即便不是,隻要毋燁華說自己喜歡柯善芳,在追求她,這就算是有感情糾紛。
有感情糾紛的矛盾,就容易被和稀泥,輕松處置。
若非是今夜有習初北邢念生在,隻是在停車場的糾纏,毋燁華未必會被拘留。
柯善芳說著之前的那些事情,有些絕望。
“我為瞭躲他,換瞭好幾個工作,我都沒敢對傢裡說,現在我在一傢小吃店打零工。他隻要知道我換瞭工作,就要去鬧,這麼鬧,誰敢要我上班。”
柯善芳畫著精致的妝,但是剛才淚水加冰水,將妝容都已經擦幹凈瞭,如今看那張臉,確實疲憊不堪。
而且,柯善芳說出最麻煩的一件事情。
“他這幾天對我糾纏不休,其實為另一件事情。”柯善芳說:“他要和我結婚。”
“啊?”
柯善芳眉頭緊皺:“我打聽過瞭,他媽媽查出來得瞭絕癥,醫生說大概還有一年的時間,他想讓他媽媽臨死前,能抱上孫子。所以他來逼我,讓我立刻跟他結婚。”
這也是為什麼,柯善芳上來就問習初北,能不能和她結婚。
在她看來,隻要自己找個人先結婚,毋燁華就沒有辦法瞭。
柯善芳這事情,確實是一件堆著一件的麻煩,上瞭一桌子菜,眾人都沒心思吃瞭。
柯善芳看著一桌子刑警都沉下瞭臉,自己也嘆瞭口氣,幽幽道:“刑隊,你說,如果他再來騷擾我,打我,我要是把他打死瞭,算自衛嗎?”
這問題十分可怕。
問出這個問題,證明柯善芳已經被逼到瞭絕境。
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通常有兩種選擇。
根據自己性格的不同,要麼,我活不下去瞭,死瞭算瞭。
要麼,反正我活不下去瞭,那你也別想活,要死一起死吧,一瞭百瞭。
柯善芳現在已經知道邢念生的身份瞭,覺得他給的答復,肯定是標準的,不是亂說的。
邢念生的答復確實很官方。
“《刑法》第二十條規定,為使國傢、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但是,很容易造成防衛過當,防衛過當是指在進行正當防衛時,采取瞭過度防衛或超出瞭必要限度的防衛行為,導致侵害人的身體、權利或財產的情況。防衛過當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邢念生看著柯善芳:“你現在這種心態,是很容易造成防衛過當的。而且,毋燁華是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對付,別的不說,他抓住你,你根本掙脫不瞭,不要鋌而走險。”
柯善芳緊緊皺著眉,她確實在一瞬間想瞭很多。
甚至想到防衛過當又怎麼樣,隻要她能擺脫毋燁華,就算是要坐幾年牢,那都值瞭。
薑不寒也道:“是啊,小柯,你不要沖動,為瞭一個人渣搭上自己,不值得。這種人瘋起來,是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的。”
什麼同歸於盡,防衛過當,聽起來熱血沸騰,其實哪有那麼容易。
一個正常人,心裡自然就是軟的,你就是遞給她一把刀,她也下不瞭手砍人,別說砍人,殺雞殺魚都困難。
但毋燁華不一樣,邢念生看瞭他之前幾次進宮的記錄,是有打架鬥毆前科的,這種人,拿刀砍人不眨眼。
柯善芳現在以為自己可以發狠,可到瞭時候,你很難比毋燁華更狠,到最後隻會招來瘋狂報復,殺敵五百,自損一千。
“那我該怎麼辦?”柯善芳一臉空白:“我該咋辦,我難道這輩子,都要在他的陰影下嗎?這樣下去,我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