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好理解,”凌無憂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為什麼你覺得自己是被傢暴瞭,因為你認為,在你和左建南的鬥爭中,是他先動手,且你傷得比他嚴重得多,所以你覺得自己是被傢暴,對嗎?”
曾紫薔想瞭想:“對啊,我的力氣比他小那麼多!根本傷不瞭他多少。”
凌無憂道:“可是法律並不會考慮力氣的問題,它的任何一條規定,起碼在單獨拎出來看的情況下,是完全保證公正平等的,也就是說,它隻會考慮男女平等的問題,而不會針對男女性力量做出特殊規定。”
“打個比方,如果你是傢暴方,你不停地對左建南進行肢體暴力,但因為男女殺傷力差異,誇張一點吧,你打瞭他一百下,可能都沒有他打你一下嚴重。而他打你也是因為防衛。那麼這種情況下,判你傢暴,你覺得合理嗎?
曾紫薔:……
等等,她CPU好像有點燒。
她試探道:“……額,合理?”
凌無憂:“從情理上來看是合理的,因為你對他進行瞭持續的暴力,但從生理上看,明明是你受的傷更重,那麼他這算不算是防衛過當呢?”
曾紫薔抓瞭抓頭發,有些崩潰:“凌警官……你你你就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我無腦執行好吧!”
“很簡單啊,我不是早說瞭嗎?”凌無憂道,“在目前你們的夫妻關系中,即使是存在互毆情況,但在這場互毆中左建南受到的傷害遠沒有他發泄出來的暴力欲望重要,他覺得隻要能打你打爽瞭,你反擊的貓貓拳對他來說不足輕重。所以你隻需要讓他挨更重的打就行瞭。”
曾紫薔聽明白瞭:“可我力氣就這麼大啊!”
凌無憂“嘖”瞭一聲,像是不滿於學生的愚鈍:“力氣是最傻瓜最簡單的攻擊加成,你不會想別的方法嗎?”
“……比如?”
她怎麼這麼笨啊!
凌無憂揉瞭揉眉心,嘆瞭口氣:“你有空來我這裡一趟,我教你。”
“好!!”
……
接到妻子電話的時候,左建南正在網吧睡覺,他被電話鈴聲吵醒,一個驚醒的動作差點把桌子上的泡面給翻到。
“喂?”他接通電話,語氣不耐煩道,“有屁快放!老子是不會離婚的,管你起訴還是報警,反正不就進去待幾天嗎?老子不怕!”
一般這時候,妻子的聲音都會很惱怒和歇斯底裡,但出乎意料的,那熟悉的聲音很平靜:
“不是離婚的事,我想和你聊聊,我們走到今天這步,我也不想。”
聽到這話,左建南的臉色變得得意瞭起來,他認為妻子妥協瞭、知難而退瞭,畢竟隻要他不同意,離婚的程序就會變得很復雜。經驗豐富的好友給他提點,隻要在期間好好表現幾天,女人很容易心軟的,那不就哄回來瞭?
這叫做:裝模作樣半個月,肆意瀟灑好幾年。
想到這,左建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一些:“好,那你約個時間,我們好好談談,小薔,我還是愛你的。”
小薔忍著惡心:“那就今天晚上八點吧,我在傢裡等你。”
左建南滿意一笑:“好。”
他掛瞭電話,拿起手機在微信群裡炫耀:“兄弟們,賤蹄子果然來找我復合瞭!你們說得對啊,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奴隸,沒有打不服的女人!早知道錄音瞭,讓你們聽聽她剛剛說的話多溫柔!”
群裡很快就熱鬧瞭起來:
【男人致死是少年】:“哥都和你說瞭,女人很好糊弄的。”
【拼搏奮鬥】:“女的腦子裡隻有情情愛愛,不像我們,以事業為主。既然她們依附我們而活,那不能隻想著享福,也要承受我們合理的情緒宣泄。不過打幾下,又不會死,忍忍不就好瞭?求個情,我們倒也能放過一馬。”
【厚德載物】:“左兄,你老婆還是不夠聽話,居然還敢報警?呵,要是我傢那婆娘敢報警,我直接把她腿打斷瞭,門都別想出去!”
【莫欺少年窮】:“左兄弟,切記我們的主旨,裝模作樣半個月,肆意瀟灑好幾年。這次你踩著臺階下瞭之後,先對她好幾天,切勿打罵,等感情穩固,方可再對她調教。”
左建南記下好兄弟們的出謀劃策,一一回復感謝。
晚上八點,他先是在外邊吃瞭頓豐盛的燒烤,然後打包瞭一份不加蛋的炒面打算帶回傢給曾紫薔吃,好體現他的貼心關懷。
一進門,左建南毫不意外地看見瞭收拾得幹幹凈凈的客廳,昨天打老婆的時候他還砸瞭很多東西,現場就是一片狼藉。如今一看,曾紫薔都收拾好瞭,他想,這一定是賤蹄子知錯後的改正。
曾紫薔正姿態懶散地靠在沙發上,臉上還帶著一分笑意。
左建南“咳咳”瞭兩聲,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他提著炒面走進去,朝著曾紫薔懟瞭懟:“我專門給你帶的炒面,對你好吧?誰傢老公像我這麼貼心?小薔你啊,應該知福!”
曾紫薔的嘴角不太明顯地抽搐瞭一下,她緩沖瞭兩口氣,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嘲弄:“謝謝你瞭,放在桌上吧,我吃過晚飯瞭,等會再吃。”
左建南便把炒面放在瞭桌上,想走到曾紫薔旁邊坐下,但他屁股一貼沙發,曾紫薔就唰地站瞭起來。
左建南還有點奇怪:“怎麼瞭?你不是要和我好好談談嗎?坐下來談啊。”
曾紫薔側過身看向他,臉上的笑意還殘存瞭半分:“左建南,我最後問你一句,同不同意和我離婚?”
一聽見“離婚”二字,左建南就不耐煩地咒罵瞭一聲:“你就是要和我談這個事情?”
曾紫薔:“嗯,你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離婚?”
左建南隻覺得心裡煩躁地不行,這手啊又想打點什麼解解氣瞭,他捏緊瞭拳頭,咬牙切齒道:“我說瞭,我不會離婚的,不管怎麼樣都不會!”
曾紫薔在腦海中回想凌警官的樣子,學著她歪瞭下腦袋,語氣挑釁而欠揍道:“如果我偏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