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還有一年要讀嗎?之前你不是說年後要準備考研?”
“嗯……”宋從新點點頭,想想都覺得累,“我同學他們都考研。”
“你同學幹嘛你也幹嘛啊?”宋衛安不贊同道,“你自己想考嗎?”
宋從新道:“我想試試,不過沒把握,醫學考研挺卷的。”
孟春棠給他加瞭塊排骨:“你想不想考爸爸媽媽都支持你。”
宋從新露出一個笑:“嗯。”
凌無憂瞅瞭眼宋從新白飯上的那一塊糖醋排骨,悄無聲息地嘆瞭口氣。
然後繼續埋頭苦吃自己碗裡被夾來的大半碗的排骨。
其實她真的飽瞭……但畢竟是孟姨的好意,怎麼說也得吃完。
大概這就是甜蜜的負擔吧。
……
2024年第一個工作日。
海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依舊是忙忙碌碌的,宋從新換好衣服,揉瞭揉睜不開的眼睛,忍不住打瞭個哈欠。
邊上的同事問他:“你昨晚又沒睡好啊?”
“沒,我睡得挺早的,”宋從新道,“就是最近總感覺睡不夠,可能有點過度疲勞。”
“你也別太拼瞭,瞧你每天連軸轉的。”同事拍瞭拍他的肩膀,“這有些活都不是你幹的,他們讓你幹你就幹啊?”
“多積累點經驗……”
“這經驗送我我也不要。”同事撇嘴,“你還在上學呢,想積累經驗以後還怕沒機會?就照你現在的專業成績還有實習經歷,再加上你是海醫大的學生,畢業後不怕沒地方去。”
宋從新搖搖頭:“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來醫院之後,見瞭越多的患者,越覺得自己很無能,該學的還有太多。”
同事看他的眼神無奈中帶著一點憐愛:“你這孩子真是……”
“對瞭黃哥,323病房的那個嶽大爺的兒子聯系上瞭嗎?”
黃哥“嘖”瞭一聲,露出煩躁的神情:“就第一次聯系上瞭,電話接通,一聽我們說要給他爹做匹配腎源,電話都給我們拉黑好幾個瞭!你說這還不一定配得上呢……嶽大爺他老伴前兩天還在病房裡哭,說沒錢繼續住院治療……唉。”
“你說說這養兒防老嗎?攤上這麼個兒子。”黃哥翻瞭個白眼,“我看啊,還不如把養兒子的錢存下來,還能存個幾十萬,之後要是匹配到腎源瞭就能做上手術,現在好瞭,沒錢瞭,啥也幹不成瞭。”
宋從新也很唏噓:“傢傢有本難念的經……”
“何止難念啊?簡直是害人!”黃哥嘖嘖搖頭,“不說瞭,我先查房去瞭。中午一起吃飯啊?”
宋從新自然是沒問題的:“好。”
他今天的第一項任務也是查房,宋從新從三樓第一間開始查起,一間一間地往裡查,在查到最後一間的時候他在門口頓瞭頓,因為他記得這就是嶽大爺的病房,想到他的可憐遭遇,宋從新人還沒進去,心情就有些沉重瞭。
這間病房住的都是和嶽大爺病情相似的尿毒癥患者,本來住著四人,十二月底的時候去世瞭一位,還有一位病情過重,遲遲匹配不到腎源,病人和傢屬都有放棄治療地意向,三十號晚上被接回傢瞭。
所以現在隻剩下嶽大爺和一位姓鄭的大爺。
敲瞭敲門後推開,病房裡一片寂靜,宋從新先詢問瞭外邊的鄭大爺,鄭大爺雖然精神氣不大好,但病情還算穩定。宋從新交代瞭幾句註意事項後,便往病房裡邊走去。
嶽大爺的隔簾是拉起來的,宋從新先打瞭一聲招呼,但是沒有得到回應。
難道嶽大爺還在睡覺?
宋從新這麼想著,拉開瞭隔簾,待他看清病房上躺著的人時,登時睜大瞭清澈透亮的眼睛。
作為一個醫生,他的第一反應是上去檢查病人的情況,但作為一個幾十年老警察的兒子,待他冷靜下來一想,嶽大爺明顯已經死亡,如果他此時貿然破壞屍體和現場,會給之後的偵查造成影響。
宋從新掏出手機,馬上撥打電話報警,他本來想打110的,但是下意識就打給瞭那個熟悉的短號,撥通電話後聽到他老爸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喂?爸,嗯,我在醫院,我們醫院死人瞭。”
電話那邊:“所以?”
宋從新:?
“真的死人瞭,我沒開玩笑。”
宋衛安本來還想說醫院死人不是很常見嗎,但是愣瞭會就反應過來瞭:“非自然死亡?謀殺?”
“大概率是,我看著像是過敏性死亡。”宋從新走近屍體邊上仔細瞧瞭瞧,“詳細信息我等會發短信給你,我得先通知我的導師。”
“好,我馬上過去。”
宋衛安掛斷電話,站起身來朝著正在閑聊的組員們道:“五分鐘,準備出警。”
聊天聊上頭的幾個人:?
這麼突然的?
好吧,其實每次都很突然。
都坐上車瞭,池奚觀還惦記著凌無憂說的那個八卦:“小凌小凌,所以那個大爺最後怎麼樣瞭啊?”
凌無憂系上安全帶:
“最後換到瞭他侄子的腎,從此但凡有他侄子出現的地方他都避而遠之。而他的侄子因為少瞭個腎身體變差瞭不說,處瞭八年的女朋友說走就走瞭,他想找那個大爺要點回報,但是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和那個大爺一傢人喝酒之後酒後駕駛出車禍死瞭。”
這車禍出的多少有點巧瞭。
池奚觀:“嘖嘖嘖……”
時垣在邊上說道:“大恩如大仇,但你對一個人的恩情太大的時候,這份恩情會如泰山般壓在對方的心上,當那人害怕因此損傷自己太多利益時,便會想要恩將仇報。”
年長的宋衛安意味深長地點瞭點頭,贊同道:“是這樣沒錯。人性是最不可揣測的。”
池奚觀:“就是說。”
車子開始行駛,凌無憂問:“宋隊,這次的案發現場在哪?”
宋衛安回想兒子的實習地點:“海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凌無憂記性一直很好:“宋從新實習的地方?”
“嗯,就是他給我打的電話,好像說是他負責查房的一個病人。具體情況去瞭才知道。”
“這兩次怎麼都是傢屬報案啊,”池奚觀在後邊興致勃勃道,“上次是時垣的媽媽……嗯,還是個大案子。這次是從新。”
關子平挑瞭下眉:“難道咱們刑警幹久瞭,染上瞭點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柯南體質什麼的……”
池奚觀:“也不是沒有可能……”
宋衛安:……
時垣:……
巧合罷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