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註意力重點當然是放在那個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可是警察的警惕性讓她先是環顧瞭一下屋子四周,隻發現瞭一個勉強可以藏匿人的衣櫃,凌無憂走上前把衣櫃打開,裡面什麼也沒有。
她挑瞭下眉,這才輕手輕腳地朝床上人走去,走得近瞭,凌無憂看見那個蓋著紅蓋頭的女人正在發抖。
太好瞭,沒死。
凌無憂幾不可聞地松瞭口氣,她慢慢地將紅蓋頭掀開,隨著她的動作,女人交叉著搭在小腹上的手抖得更厲害瞭。
蓋頭被掀開瞭,兩人看清瞭彼此。
凌無憂已經猜想到這是龔麥麥,所以她的反應平平,隻是打量瞭她一下,發現她上瞭妝,顯得氣色還不錯。
後者可就激動多瞭,她的眼裡先是極度恐懼,後又因為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感到驚訝,最後眼裡透出一股哀求,她雙眉皺著,面容苦楚,眼裡掉下一滴淚珠。
凌無憂象征性地問:“你是龔麥麥嗎?”
女人迫切地點瞭點頭。
凌無憂便道:“我是警察,起來,我帶你走。”
龔麥麥有些艱難地撐著身子坐瞭起來,看著凌無憂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眼淚嘩啦啦地流。
凌無憂:?
奇怪,沒說這龔麥麥是啞巴啊。
她皺眉道:“你被他們毒啞瞭?”
龔麥麥抖著手點瞭點自己的唇,搖瞭搖頭,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凌無憂忽地想起什麼,抬起她下巴湊近一看,在她的唇邊緣處看到瞭和她口紅顏色相似的紅色的線,一小段一小段的很均勻,將她的雙唇縫瞭起來。
她來時搜過關於冥婚的內容,冥婚傳統上,會將女子的嘴巴封起來,以防她到地下後和閻王爺告狀。
看來范霞夫妻真的想置龔麥麥於死地。
現在不是安慰她的時候,凌無憂隻說:“問題不大,腿還在就行。走得動嗎?”
龔麥麥遲疑地點瞭下頭。
凌無憂正想說“走得動還不趕緊起來”,忽地見面前之人的眼神閃爍瞭一下,某一秒定格在瞭她的身後。
凌無憂猛然回頭,兀然瞧見一個頭上戴著黑色面套的瘦小男人手上拿著一把刀,正高高舉著,似要刺下來,他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誇張地睜著,睚眥俱裂,透著恐怖和殺意。
凌無憂連一秒的反應速度都沒有,她甚至沒有被嚇到,看到龔麥麥那一瞬古怪的視線時她就已經在腦海裡做好最壞的打算瞭。
反而是男人被她突然轉過來嚇瞭一跳,下意識後退瞭半步。
凌無憂回轉一圈半迅速靠近他,對方還在被她的轉圈炫得眼花,她直接以左腳為支點,利落地來瞭一個旋轉踢腿,直擊對方側腰。男人算瘦弱,身高比她高不瞭多少,這一下直接給他踢飛瞭,重重地摔倒瞭地上。
一招就倒?
太弱瞭,這人不是專業的。
凌無憂看向龔麥麥,她已經下床站在窗前,面容震驚地看著地面上的男人,下巴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像說話。
凌無憂走過去拉她:“跟我走。”
龔麥麥大概是腿軟,踉蹌地走瞭幾步,還得要凌無憂扶她。
她幾乎是拖著龔麥麥往外走,走到衣櫃邊上時,她還在心裡猶豫著幹脆直接把龔麥麥背上去算瞭,就當她想要實施時,左側的衣櫃突然被撞開——
“哐啦啦”的一聲,凌無憂右手邊還扶著龔麥麥,躲避不及時,心有餘而力不足,結結實實地挨瞭一下,肩膀連著胳膊生起腫脹的疼痛。
衣櫃倒在地上,她拖著龔麥麥退瞭兩步,餘光剛看見衣櫃後面的洞裡沖出來一個人,凌無憂直接把龔麥麥甩到邊上去,迎面而上。
這人比那個瘦男人稍微強壯一點,不過也是個垃圾,雖同樣帶著頭套,但凌無憂從她的動作姿勢裡瞧出她是個女人,還是有點年紀的那種。
有點奇怪。
女人被她幾個招式放倒在地上,她站起來松瞭口氣,正想轉身離開,突然見女人從地上撐著坐起,然後掏出瞭一把手槍對著她。
凌無憂沉默地盯瞭那槍兩秒,對方的手很抖,把槍都抖成瞭幻影。
沒人知道她這兩秒想瞭什麼,隻見她動作麻利地拿出自己的配槍,同樣指向瞭女人。這是她辦這幾件案子以來第一次從槍套裡拿出這把手槍,以往都是怎麼帶出去怎麼帶回來的。
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拿槍對準一個人類。
她的手穩穩的,一點也不抖。
射擊課的老師和他們說,非必要不開槍,不到生死關頭不開槍,即使開槍,情況允許的話也不能直擊對方要害,以讓對方喪失傷人的行動能力為先。
對凌無憂來說,槍對準的人,就是靶子。
她拿出槍支之後,女人明顯更加害怕瞭,她改用雙手握著槍,企圖讓自己的手穩一些,可無濟於事。
凌無憂看見她眼裡滿是慌亂,她笑瞭一下,正要說什麼,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忽然撲在瞭女人的身上。
龔麥麥抱著蒙面女人,一邊搖頭一邊哭,目露哀求,她說不瞭話,一直嗚嗚嗚的,非常可憐。
凌無憂原本就要消失的笑意又放大瞭,她幾乎笑出瞭聲:“哈,你會用槍嗎,吳梅阿姨?”
吳梅見自己居然被她認出,心裡的驚訝和慌張瞬間席卷瞭那股害怕。
【被發現瞭就是死!不止我死,你也完瞭!你全傢都會完,你的女兒,你的丈夫,你的兒子!他們都會完瞭!】
【你知道,以我們的人脈和金錢,無聲無息地弄死幾個人不要太簡單。所以你最好把你的嘴巴牢牢地閉上,把這個秘密帶進自己的墳墓裡,明白?】
把秘密……帶進墳墓裡。
為瞭她的傢庭!
她的孩子!
吳梅的眼裡閃過一瞬的光亮,這小小的亮光卻能掩蓋住她所有的膽怯和慌張,她頭腦清醒地回想著那人教自己的技巧,打開保險,上瞭膛,然後朝著那個面帶笑容的女警——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