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到瞭學校才知道,原來今天來采訪他們的不止人民日報,還有中央電視臺。
看著黑乎乎的攝像頭,一幫學生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有人開始整理頭發,還有人拽拽衣角,拉拉袖子,後悔沒穿新衣服來。
和國外的采訪氣氛不一樣,今天全是自傢人,記者們看這幫孩子本來就自帶一種“孩子還是自傢好”的濾鏡。
再加上這幫孩子為國爭光,那濾鏡就更深瞭。
記者們的態度親切又友好,學生們一開始還有點緊張,慢慢地也放松下來。
記者們提出的問題也都是積極友好的,不像國外那場采訪,有的記者為瞭爆點,故意引導他們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就像當時那個國記者問蘇月願不願意留在國接受更好的教育,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當時她要是說願意,報紙上肯定得大書特書,說什麼還是國好,華國獲獎學生還不是想留在國。
這也是她趁機提起亨利·卡特的原因,不管你說國怎麼好,就是給我留下瞭心理陰影,且這個心理陰影還是你們國人自己造成的哦。
今天這場采訪就不一樣瞭,問啥直接說就行,他們也問起p3的事:“聽說蘇月同學在競賽期間做瞭一樣小發明,為什麼會在競賽期間想起做這件小發明?”
“當時數學、物理、化學,三科的成績基本已經出來,因為物理實驗題扣分太多,我對國選手憑借實驗分壓我一頭是不太服氣的,後來我們就約定瞭通過一場真正的較量,來比一比動手實踐能力……”
“當時物理實驗題是扣瞭多少分?”
“17分。”蘇月脫口而出,顯然對這個分數記憶深刻。
記者默瞭默,17分是扣分太多?莫名感受到瞭他們和學霸之間對分數的不同理解。
“聽說蘇月同學的這項小發明在國外已經賣出去瞭,方便說一下賣出價格嗎?”
“是,專利賣出去瞭,賣瞭一百萬美金……”
即便已經提前知道這個消息,記者們還是驚瞭一驚,在國內,一個普通工人平均工資三四十,是很難想象一百萬美金是多少。
就是他們這些記者,工資比一般工人高一點,也無法想象擁有一百萬美金,說句現實的話,這麼多錢,他們一輩子也未必能掙到。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到,隻是想著要贏過那位國同學,算是一場意外之喜。”蘇月抿嘴笑瞭笑。
央視的記者又問:“對這筆錢,你有什麼計劃嗎?”
“我和爸媽商量過瞭,把這筆錢全部捐給國傢,支持國傢的教育事業。”
全、全捐?
記者們以及華國代表隊的其他學生們都驚訝地看向她,這可是一百萬美金呀!
換成人民幣,就是一百八十萬。
這是什麼概念?
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傢一年花不到一千,一百八十萬意味著能花一千八百年。
一個人才能活多久,一千八百年就相當於一傢幾代人。
這麼多錢,這就全捐瞭?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是放在他們身上,他們未必舍得。
“是的,全捐。我爸媽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以後上完大學,國傢也會分配工作,我們有工資,足夠生活。那一百萬美金放在我們手裡改善的隻是我們一傢人的生活,交給國傢,卻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旁邊教育部的領導確認瞭這件事:“在國,蘇月同學和她的父親蘇同志就已經把這筆錢交給瞭國傢來處理。”
這個說法其實是國傢提出來的,在國外,對外宣稱的是這項專利賣出瞭一百萬美金,那是為瞭撇清華國和日後售賣p3的企業的關系。
為瞭保密,對國內肯定也不能直接說“啊沒有賣,咱和自傢人演戲呢”,但也不能讓人認為蘇月同學真收到那筆錢。
錢財動人心,國傢提出這個方案,就是為瞭把這筆錢從明面上過一下,以後就跟蘇傢沒關系瞭。
這也是為瞭保護蘇傢。
從央視記者的問題到蘇月的回答,再到教育部同志的肯定,都是提前叮囑過的,換句話說,也算是有臺本瞭。
蘇月心裡美滋滋,果然還是他們國傢好,你看,考慮多周到。
教育部的同志心裡也美滋滋,為啥讓蘇月同學說是支持國傢的教育事業呢?那當然是他們教育部也趁機從外交部手裡摳出一筆錢來。
蘇月同學怎麼說也是他們培養出來的學生,給外交部送瞭隻下蛋的金雞,外交部還不得給他們幾隻雞蛋?
就這,教育部心想,我還虧瞭呢!
外交部:“……”雞還沒養起來,就要分蛋瞭。
采訪最後,央視和人民日報的記者同志們讓學生們往中間站一站,給他們拍瞭幾張照片。
學生們對拍照已經無比熟悉瞭,他們像在機場那次一樣,迅速排出高矮位置,有的挎住旁邊人的胳膊,有的攬住旁邊人的肩膀,還有的比瞭剪刀手。
在照相同志的“一、二、三”中,大傢齊齊喊道:“茄子!”
少年人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站在照相同志身後的人民日報記者見此,不由露出笑容,她突然想到《少年中國說》。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
後來,《人民日報》上關於今天的采訪的報道就是以“少年強則國強”為標題。
此時,采訪結束的學生們既舒瞭一口氣,又高興,他們還問:“什麼時候在電視上放呀?是晚上的新聞欄目嗎?”
“對啊對啊,什麼時候放啊?報紙上什麼時候登啊?”
“會放我們所有的人照片嗎?那我得多買幾份……”
“多買幾份幹啥呀?你還想剪下來留著呀?”
“我就留著怎麼瞭?你敢說你不想?”
“咳咳我可沒說……”
記者們和教育部的領導們看著他們說說鬧鬧,都一齊笑瞭。
中午苗嬸問下午喝不喝綠豆湯,蘇月說下午不在傢,喝不瞭,讓她沒想到的是,不僅下午的綠豆湯喝不瞭,晚上傢裡的飯也吃不瞭。
因為教育部的領導說,晚上要請他們師生在國賓館吃飯。
同學們當即就炸瞭。
“國賓館?是那個國賓館嗎?專門招待國傢重要客人的國賓館?”
同學們都一個想法:我何德何能啊?
教育部的這位領導笑道:“你們取得瞭這麼優異的成績,充分展示瞭華國學生的風采,為國傢爭光,有什麼不能?”
同學們興奮激動,沒有獲得獎牌的同學不好意思:“我、我們也去?”
“當然,你們都是我華國的優秀學生!”這位領導說的並不誇張,這一批學生的成績都不差,即使沒有拿到名次,在所有競賽學生中也屬於中等水平。
而且他們當初可是歷經幾次考試選拔出來的,又經過半年的集中訓練選拔,他們不優秀,誰優秀?
國賓館位於京城的一處風景區內,原是皇傢園林,內裡亭臺樓閣、碧水紅花,環境十分優美。
蘇月他們自進園子,一個個就驚訝得張大瞭嘴巴,“哇哦!”
國賓館不愧是皇傢園林,實在是太美瞭。
既有古典建築的優雅,又有現代建築的格調,可謂是二者的完美融合。
蘇月他們一幫學生一路上眼睛都不夠用,國賓館是有警衛員的,大傢不敢大聲喧嘩,看見什麼好看的,就壓著嗓子,拽身邊人:“看!快看,那邊還有石橋……”
“哎呀別拽我……”我正數國賓館有多少棟樓呢!
國賓館一共有十七棟接待樓,都是青磚紅瓦的樓房,也是二層的,但和前進大隊的二層小樓大不一樣,這裡的樓房就一句詞兒“高端大氣上檔次”。
蘇月甚至覺得,這裡面的建築和故宮的建築頗為相像。
教育部安排的是六號樓,在國賓館西北角,樓前能看到潺潺的溪水,透過茂密的樹林,還能看見一潭碧水。
教育部的同志把他們帶進宴會廳,安排他們先坐下,就出去接領導。
他們人一走,學生們全跑到窗戶邊,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不時驚呼一聲:“哇!好大啊!”
他們進來都不是走路,是坐車過來的。
另一桌的老師們搖頭輕笑,聞教授笑罵瞭一句:“沒出息。”
其實不光學生們激動,年輕些的老師們也挺激動,國賓館之前是不對外開放的,有一段時間還是重要政治中心,直到八零年,才正式對社會開放營業。
但是一般人也住不起,這裡一天的住宿費要兩三千,總統套房就更貴瞭,一晚上要六千多。
一般人也沒來過不是?
隻有像聞教授他們這些大佬們進來過。
外面傳來腳步聲,學生們看著認真,沒聽到,等人進來才發現,慌慌忙忙坐回去,一個個低著頭,看起來可乖瞭。
老師們為學生們解釋:“讓領導見笑瞭,這幫孩子沒見過世面……”
讓老師們也有點意外的是,今晚教育部的嚴部長竟然親自來瞭,嚴部長笑呵呵,眼角顯出幾條細紋。
他道:“老師們謙虛瞭,孩子們見過的世面比我們這些大人可都要多,別的不說,國我們都還沒見識過呢。”
老師們也笑瞭起來,大傢一一落座。
嚴部長將襯衫袖子卷瞭起來,先和眾人致歉:“是我來遲瞭……”
其實也沒遲多久,也就十來分鐘,此時還早呢,說是晚上六點吃飯,現在才五點四十幾。
“……本來提前出發,半道上去取瞭一樣東西,這才耽誤瞭點時間。”嚴部長說著,讓跟著他一起來的一位年輕同志把東西拿過來。
他起身,走到學生那桌,學生們不知所措,他們以前見識過的最大的領導就是校長,雖然他們對領導身份還沒有那麼清晰的認知,但聽老師們喊部長,心裡還是有點慌。
部長,那不就是教育部最大的領導?
學生們見他過來,也都站瞭起來,嚴部長說:“大傢都坐,都坐,今天你們才是主角。本來想把大傢安排到一起坐,想想還是算瞭,我這人,長著一張嚴肅臉,和我坐一起,你們今兒怕不是吃不好瞭!”
嚴部長開玩笑地說著,大傢放松瞭些,他這才把身後的年輕同志手上的東西拿過來,大傢這才註意到,那像是……獎狀?
可不就是獎狀嗎?
一般情況,對學生的表彰多是下發到學校,由學校給予學生,但這次嚴部長就直接帶過來瞭。
他說:“表彰已經下發瞭,但是獎狀獎品我得帶過來,咱們今天面對面,就是給我這個頒獎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
先發的是獎狀,每人一張,一展開,上面寫的是某某學生在本屆國際奧賽中表現優異,獲得優秀學生稱號。
大傢拿著獎狀,看著上面“優秀學生”四個大字,心情激蕩,這可是教育部特別授予的獎狀啊!
除瞭獎狀,還有實際的獎品,黑色的皮質筆記本以及英雄牌鋼筆,裝在盒子中的鋼筆呈黑金色,看起來很是貴重。
其實不管價值貴不貴重,對於這幫學生來說,它代表意義才最為貴重。
還沒開始吃飯呢,學生們就跟喝醉酒似的,拿著獎狀獎品,一個個暈乎乎的。
嚴部長的頒獎還沒有結束,最後,他走到蘇月旁邊,將一隻巴掌大的盒子遞給她,蘇月疑惑地抬頭看他。
嚴部長笑道:“打開看看。”
蘇月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一隻秀氣的手表!
蘇月:“???”
嚴部長說:“這是我個人贈給你的,聽說你在國外受瞭欺負,手表都被摔壞瞭,伯伯補給你一隻。”
蘇月臉紅瞭,她說亨利·卡特的話,嚴部長都知道瞭?
她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其實沒壞,就一點點劃痕……”
她用手指比瞭比,說明那個一點點其實真的很小。
嚴部長哈哈笑:“那就當是我感謝你給國傢捐的錢,感謝你為教育事業做出的貢獻。”
嚴部長輕輕地拍瞭拍她的腦袋,“收下吧。”
蘇月更不好意思瞭,卻見他朝自己眨瞭眨眼。
蘇月紅著臉收下手表,晚上回傢把傢裡人都叫瞭起來:“嚴部長送我的,新手表!”
“嚴部長還說請老師傅調整瞭表帶,我現在可以戴,等以後長大瞭,還能戴!他來的時候遲到瞭幾分鐘,就是專門去拿手表……”
蘇月舉著手表,高興地和傢裡人分享,溫老太太他們很配合地接茬,溫老太太仔細看瞭看這塊手表,誇道:“嚴部長眼光不錯,這塊手表秀雅輕巧,正適合你們小女孩。”
蘇長河有些吃味,誰呀這是?給他閨女送手表,這不是搶瞭他的活嗎?
之前閨女還說那個手表換個鏡片,繼續戴,現在可好,就拿著這塊新手表不放瞭。
蘇長河:生氣!
馬惠蘭無語,你可真是夠瞭,你閨女難道隻能用你送的東西?那以後找對象瞭,人傢送手表咋辦?
得虧這話她沒和蘇長河說,要不然蘇長河得跳腳,找啥對象呀找對象?他閨女還小呢!
苗嬸子端瞭一杯水來,遞給蘇月,蘇月叭叭說半天,從手表說到晚上的菜色,又說到國賓館的美景,還真渴瞭,一口氣就給喝完瞭。
苗嬸子問:“還要不?”
蘇月擺擺手:“不要瞭。”
溫老太太關心地問:“你們今兒那采訪怎麼樣啊?報紙什麼時候能出來?”
“說是兩三天,而且還不止《人民日報》,你們猜還有誰?”蘇月賣瞭個關子。
“難道還有其他報紙?不止一傢?”
“不是,還有中央電視臺!過幾天你們就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啦!”
“哎呦,真的啊?”溫老太太他們激動,“是那個中央電視臺嗎?什麼時候放啊?幾點放啊?還好咱傢有個電視機!”
自從蘇月說瞭除瞭有《人民日報》采訪,還有中央電視臺,溫老太太他們都快把電視節目翻爛瞭,天天央視一有節目,幾個人就輪著去看一眼是不是。
雖然蘇月說瞭時間,但是他們總怕萬一變動瞭怎麼辦?這可是上電視!
終於這天傍晚,吃飯的點兒,讓他們等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