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志也沒能問多久,因為這幫孩子的傢長來瞭,其中一個孩子的傢長還是他們縣裡的一把手。
沒錯,姚書記親自來瞭。
他收到弟弟同學報信後,就立即調派人手,封鎖縣城的各條交通要道,其實正是因為封鎖及時,獨眼龍也耽誤瞭幾天,要不然花婆他們早就帶著貨轉移瞭。
但這點姚政不知道,他等瞭一天又一天,一點消息都沒有,急得差點把電話打給老爺子。
就在他準備通知傢裡時,下面突然傳來消息——人找到瞭。
不,不是找到瞭,而是幾個孩子自己上派出所報案瞭!
還把拐子給制服瞭!
姚政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是幾晚上沒睡,幻聽瞭。
在他的秘書的確認下,姚政“噌”一下站起來,腳步帶風,一路趕到瞭這裡。
他看到弟弟好模好樣地站在面前,一巴掌甩過去,旁邊人忙攔道:“領導,領導……”
其實根本不用攔,姚政出手氣勢洶洶,巴掌落下時已經跟撫摸差不多瞭,姚稷喊道:“大哥。”
姚政氣道:“回去給我滾去部隊訓練去!”
哪怕理智上知道拐子人多又老道,哪怕訓練瞭,也未必能躲過去,但是情感上,他是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再出現一次。
隻要一想到他弟差點回不來,姚政就冷靜不下來。
姚稷聽話道:“我知道瞭,哥。”
姚政又輕輕地摸瞭摸他的頭,罵道:“臭小子。”
以前讓他跟著一起訓練不願意,這次倒是想開瞭,他得想想,是安排進他以前的部隊,還是讓老爺子安排。
弟弟沒答應前,他想的是一定要好好練練他,弟弟答應後,姚政想的是要找一個合適的部隊,他弟是讀書人,搞研究的,還是不能跟那些兵蛋子一樣。
蘇月在一旁看著,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姚大哥,是我不好,不該帶著姚稷出來。”
姚稷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要來的……”
“不是的,要不是我提議……”姚稷這麼宅的人,才不會想到來淮寧。
姚政搖搖頭,揉瞭揉兩個小腦袋:“你們不帶大人偷偷出來是不安全,不過這不能怪到你們頭上,要真說起來,也是我這個書記沒有管好淮寧的治安。”
一旁跟來的縣公安局長面色尷尬,要這樣說,是他們沒管好:“領導,是我們……”
姚政擺擺手:“哎,你們有你們的責任,我也有我的責任,治安問題……你們也不是沒努力,陽光之下總有照不到的陰影處,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片陰影縮小,縮小,再縮小,直至這樣的犯罪情況無處掩藏。”
縣公安局長正色:“是。”
姚稷瞅瞭一眼他哥,眼神奇怪,他哥在這裡真的好不一樣,說起話來……真像個書記。
姚政註意到他的眼神,斜瞭一眼他,又對蘇月笑道:“我還沒有表揚你們,你們這次可是拯救瞭好幾個傢庭,還抓瞭四個拐子,間接避免瞭更多受害者。”
蘇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是大傢一起,人多力量大……”
她還沒說完,一道身影撲過來,一下子抱住瞭她:“月月!”
蘇月晃瞭晃,站穩身體:“鳳姐,我們沒事瞭。”
蘇月的傢長也到瞭,金鳳跟著她傢裡人一起來的,她的傢長略多,除瞭紅兵哥,她大舅、小舅、趕美哥、二強叔等等等等,甚至她外公,都來瞭。
蘇月不由後退瞭一步,怎麼感覺事情鬧大瞭?
“能不鬧大嗎?”馬向東心裡滿是後怕,“知道你們失蹤瞭幾天嗎?三天!整整三天!”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早上瞭,你們要是再找不到,你爸媽就要飛回來瞭!”
“我爸媽也知道瞭?”蘇月縮瞭縮脖子,弱小,無助,路過的三號公安偷偷看瞭一會兒,心道,這麼可憐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幹倒四個拐子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馬向東叉著腰:“你爸媽能不知道?這麼大的事!”
兵子在約定的地點等瞭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人,當時就有點擔心,找到車站去,車站人太多,人傢工作人員也不知道。
兵子就給隊裡打電話,讓隊裡沿著上午省城打過來的電話打回去,結果那頭人傢說上午打完,三個孩子就走瞭。
兵子心說壞瞭,當即就跟傢裡說瞭,他爹一聽小丫不見瞭,魂都快飛瞭。
馬向東前兩天帶隊回來,正好在傢,忙安慰老爺子,說:“您別著急,說不定是在哪裡耽誤瞭。”
他說是這樣說,其實自己心裡也著急得快冒火瞭,想想還是給姐夫打瞭個電話,問那邊要到小丫老師的電話,再輾轉聯系到省城,省城那邊也沒有消息。
姐夫聯系瞭姚書記,結果得知瞭一個更壞的消息——小丫被拐子拐走瞭!
消息傳回傢裡,他爹立馬召集瞭全隊的漢子們,到各個路口去堵著,附近幾個生產隊聽說後,也都召集瞭人手。
是以,這幾天,淮寧的各個官道上攔的是公傢的人,而小道上堵的就是各個生產隊的漢子。
來往車輛人員看這陣仗,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瞭,這幾天,亂七八糟的流言都出來瞭。
蘇月張瞭張口:“我、我以後再也不亂跑瞭……”
馬老爺子抓著她的手拍瞭拍,蘇月能感受到外公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瞭:“對不起……”
她,她其實也是有點害怕的。
經歷過新聞爆炸的時代,她比其他同伴更知道被拐賣之後可能遇到的情況。
當時不覺得,此時隻要想想她被賣到一個陌生地方,她爸媽在外面苦苦尋找,她就忍不住想哭。
馬老爺子攬著她,拍瞭拍:“沒事瞭,沒事瞭,回來瞭就好……”
姚政幾次看到蘇傢這小姑娘都是臉上帶笑,現在這可憐巴巴的樣子,瞧著忍不住為她說話:“老爺子,在我的管轄范圍內,讓她出瞭這種事,是我的責任……”
馬老爺子聽小兒子說過這是縣裡頭一號領導,哪裡敢聽他道歉,忙道:“沒有沒有……”
“您聽我說,”姚政道,“他們三個人,都是大學生瞭,其中一個同學已經十七八瞭,您說這算不算大人?他們也並不沒有走遠,隻是在咱們華國、在安省份,甚至就在傢門口,卻讓他們出瞭這樣的事,是我們的失職。”
如果讓女同志孩子都不敢出門,那他們這些人真不如回傢種紅薯。
“這事不能怪你們,是那些拐子……”馬老爺子說到這兒,咬牙切齒,“領導啊,拐子禍害人傢庭,喪盡天良啊!”
姚政保證道:“您放心,接下來我們一定重點打擊拐賣犯罪行為。”
兩人說著話,蘇月從外公懷裡抬頭,悄悄問小舅:“我都沒事瞭,我爸媽不用來瞭吧?”
馬向東雙手抱臂,哼哼兩聲:“晚瞭,已經在路上瞭。”
蘇月露出痛苦的表情,完瞭,死定瞭。
一個抱著孩子的人突然沖過來,卷發女人“撲通”跪瞭下來,馬老爺子嚇瞭一跳,忙扶道:“快起來,快起來,這是幹什麼?”
卷發女人被攙扶起來,卻死活讓兒子給蘇月磕頭:“老爺子,就讓他磕吧,要不是您孫女,這孩子就找不回來瞭……”
她說著眼淚都下來瞭。
蘇月忙從椅子上下來,扶起小孩,這孩子就是當初他們追過去的那個穿背帶褲的小孩,他年紀最小,才兩歲,這幾天真是受瞭一場大罪,本來白白胖胖,現在都瘦瞭一圈,臉上還一片驚惶之色。
小孩抓著蘇月的手不放,還記得在那個黑黑的小房間裡,是這個姐姐幫他解開繩子,帶他們打壞人,帶他們跑出來。
他滿是依戀地喊道:“姐姐。”
看到姚稷,另一隻手指著他,對他爸媽說:“哥哥,推車,我坐。”
小孩的父母連連鞠躬,忙又謝過姚稷。
其他幾個孩子的傢長也都找過來,感謝瞭又感謝。
“多虧瞭他們,要不是他們,我們傢孩子可就……”
“我們都急死瞭,孩子奶奶帶著孩子出去買菜,一個錯眼,孩子就被人抱走瞭,要是再找不到,孩子奶奶都要去瞭……”
“我們傢就這一個孩子,要是他出事,我跟他媽也活不下去瞭,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
孩子們圍著蘇月和姚稷,嘰嘰喳喳,一個大孩子道:“謝謝你們。”
“是的,謝謝你們,要不然我們肯定跑不掉……”
還有個好奇地問蘇月:“你身上怎麼掏出那麼多東西的?”
他實在忘不瞭在那間屋裡,她從鞋裡掏出一把刀,“嗖”一下割開瞭綁他的繩子,還“噔”一下就把那個獨眼男人打昏瞭。
蘇月嘿嘿一笑:“這都是我的防身武器……”
她真給他們解釋起怎麼攜帶防身武器,讓外人發現不瞭,又怎麼使用最方便。
在外人看來,就是她在說,其他孩子興致勃勃地聽,時不時“哦”一聲。
金鳳抹瞭把眼淚:“真好……”蘇月他們回來瞭,這些孩子也被救瞭回來。
因為書記親自過問瞭,四個人販子被“重點照顧”,公安同志將四人審瞭又審,不僅抓獲瞭花婆的兩個下線,還順藤摸瓜,成功解救瞭被拐賣的婦女兒童一百四十七個。
花婆四人也因拐賣婦女兒童罪,被判處死刑。
當然這都是後話瞭,眼下,虎口逃生的蘇月、姚稷,以及大受一驚的金鳳,他們仨終於站在瞭前進大隊的路口。
“大哥!二哥!三狗子!槐花!柱子……我蘇小丫又回來啦!”
還沒進隊,蘇月就大喊大叫起來。
而金鳳和姚稷兩人看著面前幹凈整潔的水泥路,一棟棟排列整齊的二層小洋樓,目瞪口呆。
“這是……你們……村?”
這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