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沒有聽到她說瞭什麼。
下一秒，隻見她從袖子上撤瞭一根絲線下來，又把發髻上的珠花拆瞭，撥下一顆珍珠，用絲線串起。
做完這一切，她緩緩抬手，把這串瞭線的珍珠放如意眼前，輕輕晃動起來。
“如意姑娘，看著這顆珍珠……看著它，不要眨眼。”
“慢慢的，你會覺得眼睛很酸、眼皮很重……”
“現在你覺得很累瞭，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是不是？”
如意想否認，想說自己不累——當著皇上和皇後的面，她怎麼可以失態？
可眼皮卻不由自主的耷拉下去，好像真的如對面的人所說那般，十分疲憊。
“是……很累。”
“既然累瞭，那就休息會兒吧。”
如意動瞭動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眼酸脹，終是緩緩的閉上。
眾人俱是一驚。
沈清漪看著面前的如意，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如意。”
“芳齡幾何？”
“十七。”
“今日，皇後娘娘吩咐你做過什麼？”
“早膳後，皇後娘娘吩咐奴婢去尚衣局拿新做的衣裳。回到鳳央宮，娘娘讓奴婢泡瞭一壺茶，便讓奴婢去休息瞭。”
兩人一問一答，雖然都是簡單的問題，可眾人的眼神還是變得十分驚疑。
沈清漪轉身看著帝王，“父皇，您有什麼想問的嗎？”
景帝眼神變瞭好幾變，“你這是在做什麼？”
“催眠術，父皇可曾聽說過？”
景帝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震驚。
催眠術，他當然知道！
據說把人催眠之後，就能隨意盤問對方一些問題，對方都會回答。
若是技術高超的催眠者，甚至可以指使被催眠的人做一些事，十分可怕！
沈清漪竟然會這種東西？
不隻是他，其他人的臉上也都浮現愕然之色。
他們都聽說過催眠術！
但，這不是失傳已久的本事嗎？
蕭墨珩瞳孔收縮，像是牽扯到某種久遠的記憶，眼底的墨色不斷加深。
催眠術……
她竟然也會催眠術？
太醫激動的道：“八王妃，您這催眠術在何處習得的，可有書本？”
沈清漪搖瞭搖頭，“找不到書瞭，我也隻是偶然看到，會點皮毛而已，所以隻能問最基礎的問題——比如姓甚名誰，比如今日吃瞭什麼，做瞭什麼。畢竟人的潛意識是有防范的，他們不願告知他人的東西，我是問不出來的。”
她這也不算撒謊，因為催眠術她確實涉獵不深。
但不是因為沒人教，而是她覺得催眠術太可怕——若是學到極致，可以把人催眠瞭行兇作惡，很容易失去本心。
景帝聽她這麼說，臉色才好轉瞭些。
不過，也不排除她隱瞞的可能性，以後還是得多觀察她。
但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這實驗，與今日之事有何關系？”
他直接問道：“若真的有人假扮你，那在顧言看來，就是“你”推瞭他，即便你催眠他，他也無法說出實情。”
記憶也是會騙人的。
既然顧言深信不疑，那又如何找出真正的兇手？
沈清漪笑道：“父皇說的沒錯，不過，這催眠術還有個神奇的地方。”
景帝來瞭興致，“哦？”
他示意她繼續。
沈清漪便走到如意面前，打瞭個響指，“如意姑娘，結束瞭，睜眼吧。”
如意幽幽轉醒，隻是臉上還透著一絲迷惘，需要點時間恢復。
沈清漪又對顧言道：“顧太醫，該你瞭，你準備好瞭嗎？”
顧言有些緊張，“好瞭！”
沈清漪點瞭點頭，照著剛才催眠如意的樣子，湊到他的耳邊說瞭一句話。
顧言聽完，瞳孔微縮。
但這細小的變化實在太快，幾乎沒有人註意到！
沈清漪很快就往後退瞭一步，舉起手中的珍珠，緩緩晃動起來。
照著剛才催眠如意的樣子，她重復瞭一遍過程，催眠瞭顧言。
“顧太醫。”沈清漪開始問話，“今日你落水瞭，還記得嗎？”
“記得。”
“為何會落水？”
“八王妃……是她推我的。”
話音剛落，沈清漪就感覺到所有人都看向瞭她。
淑妃的眼神明晃晃的寫著嘲諷。
沈清漪斂瞭下眸，繼續問顧言，“你看到八王妃的臉瞭，對嗎？”
“對。”
“那你有沒有看到她的特征，比如她的耳後、雙手、脖頸……都有什麼特征？”
“脖頸……”顧言喃喃道，“她靠近我的時候，脖頸裡戴著一條紅繩，右邊耳垂上有顆痣。她的手心很粗糙，推我的時候刮到瞭，我感覺到她掌心有厚厚的繭，還有……她的右手小拇指手指有燙傷！”
這一個個的特征吐露出來，眾人又是一驚，忍不住面面相覷。
沒想到，催眠術竟能問得如此詳細！
這麼多特征，很明顯就能指認兇手瞭！
他們下意識的往沈清漪身上尋找。
沈清漪見狀也不惱，幹脆伸出手，坦坦蕩蕩的任由眾人觀看。
可……
她的手幹幹凈凈，光滑無一物，更不存在燙傷脫皮之類的癥狀。
她的耳後也十分白凈，沒有一顆痣。
她的脖頸中更是沒有所謂的紅繩！
眾人不禁瞪大眼睛，滿臉驚疑。
景帝臉色變瞭好幾變，“這……”
“記憶錯覺。”
神清漪接過話，“顧太醫的記憶確實會出現錯亂，誤以為推他的人是我。但是，他的潛意識不會錯。”
她鎮定的道：“這些他潛意識裡看到的細節，一定是真的——或許直接問他，他不會記得這麼詳細，但是通過催眠術、卻可以喚醒他的深層記憶！”
“確實厲害。”景帝覺得十分神奇，“可這隻能證明你不是兇手，卻也找不到……”
他的話隻說瞭一半，就停瞭下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
可，已經來不及瞭……
“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嗎？”神清漪立刻接下他的話。
她微微笑道，“父皇多慮瞭，臣媳已經找到瞭。”
說罷，她忽然揚手，指著人群中某個方向，“就是她！”
眾人下意識的順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