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就這麼怔住瞭。
她怎麼也沒想到，很多年前說過的一番話，竟真的鼓勵到瞭一個女孩——或許還不止一個，或許還有其他的很多很多，隻是她今日沒有見到。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鼻子都有些酸澀。
好像在她厭棄如今生活時，終於有人站出來告訴她，她做的事一直都是有意義的。
她的存在，曾經帶給瞭別的女孩這麼大的希望！
“好，好。”
她忍著內心的酸澀點點頭，“你不願意入宮，我自然不會強迫你，不過——你是遇到瞭什麼困難嗎？是你父母逼你入宮的？”
慕繁華咬唇，“是，父親說他窮慣瞭，想讓我們全傢過上好日子。”
當年她和父母都是災民，如今父親當上瞭小官，想要靠著她入宮成為大官。
她不想答應，她覺得她可以靠著自己的能力成為大官！
但是父親以死相逼，她最終沒有抗爭成功，隻能入宮來參加選秀。
“我知道瞭。”
沈清漪溫聲道：“你先出宮去吧，等我忙完手頭的事，就去幫你解決你的問題。”
慕繁華大喜，“多謝皇後娘娘，多謝皇後娘娘！”
她以為自己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瞭，可是沒想到，皇後娘娘會問出那番話，更沒想到娘娘這麼忙，還會替她解決麻煩！
她的皇後娘娘，果然還是當年的樣子！
“不必客氣。”
沈清漪擺瞭擺手，目光緩緩掃過其他秀女，“還有其他人不想入宮的嗎？”
秀女們面面相覷。
然後又有兩個人站出來，兩人看瞭對方一眼，表情有些羞怯。
沈清漪就明白瞭，她們的理由可能不像慕繁華那麼“拿得出手”——可能是心有所屬之類的，所以不好意思說出口。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沈清漪都支持。
她點瞭點頭，“好，你們也站到一邊去吧。”
兩人立刻高興的走到瞭一邊。
沈清漪再看向人群，已經沒有其他人走出來瞭。
她淡淡的道：“你們想要入宮的，我不會阻止，不過在你們擁有最後的選擇權時，還是想跟你們說一句——這皇宮未必像你們想的這麼好。一入宮門深似海，往後再想出去可就難瞭，可能一年都見不到你們爹娘一次。”
最重要的是，帝王之心最難測。
她和蕭墨珩十幾年夫妻，都不敢說自己完全瞭解她，這些女子進瞭宮……
沈清漪嘆瞭口氣，比起她自己，她反而更擔心這些女子——她相信自己再不濟又能在宮鬥中生存下來，可是她們呢？
但這些話，在這種場合說又不合適。
“既然你們心意已決，那就都留下吧。”
她看著現場幾十個女子，“具體要封什麼位份，就等皇上來決定吧。”
說罷，便起身離開瞭。
秀女們看著她的背影，不禁面面相覷。
皇後這麼簡單，讓她們都留下瞭？
…………
傍晚。
沈清漪連續幾天沒睡好，昨晚又被折騰得太狠瞭，今日封後又累瞭一天，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站都有些站不穩瞭。
正想睡會兒，慕繁華就來找她，說是不敢出宮，怕父親又鬧自殺。
沈清漪隻好揉著眉心起來，準備去送送她。
可是剛走到禦花園，卻碰上瞭幾個秀女。
“你們說皇後娘娘今日那一出到底什麼意思啊，是不是想在我們面前立威？”
“立什麼威啊，我看她分明是找瞭三個托兒，想把我們都趕出去吧？”
“什麼一入宮門深似海，什麼問我們是不是心甘情願入宮的——說得好像為我們好似的，實則還不是怕我們跟她搶皇上？”
“就是啊，這麼荒謬的說辭誰會信？”
“說來說去，她不過就是被皇上拋棄瞭，所以想連哄帶騙的讓我們出宮，就算不成功，也能營造她端莊大度的形象！”
“……”
秀女們嬉笑著，走路的時候推推搡搡，洋溢著青春年少的活潑。
可她們的聲音又帶著不屑的嗤笑和鄙夷，透著濃濃的惡意。
慕繁華登時大怒，“你們說誰被拋棄瞭！”
她原本膽子並不大，可是這會兒她最尊敬的人被羞辱，她實在是忍不住。
這聲音一響，眾人俱是一驚。
回頭一看，見到沈清漪站在身後看著她們，更是魂兒都嚇沒瞭。
但為首的秀女乃是太後——如今是太皇太後的親侄孫女李妙音，所以根本不怕她。
甚至挑釁的上前，似笑非笑的道：“皇後娘娘，剛才隻是姐妹們互相調侃、說說閑話罷瞭，您不會放在心上吧？”
沈清漪本來就暈乎乎的，被她們這麼一吵，腦袋更疼瞭，忍不住按瞭按眉心。
其他秀女有瞭人撐腰，又見沈清漪不說話，便也松瞭口氣。
可慕繁華卻怒瞭，“你們說調侃就是調侃嗎？背後議論皇後娘娘，該當何罪！”
那些話說的多難聽啊，怎麼能叫調侃？
分明就是對皇後娘娘大不敬啊！
“皇後娘娘還沒說話呢，輪得到你來插嘴？”李妙音嗤笑一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皇後娘娘的人瞭吧？”
“你……”慕繁華瞪大眼睛。
“繁華，算瞭。”沈清漪已經有種窒息的快要暈倒的感覺，忍不住拉瞭她一下，想要趕緊離開這個空氣污濁的地方。
“娘娘，不行啊！”慕繁華眼睛都紅瞭，“她們實在太囂張瞭，還沒封妃呢就敢這樣對您，往後一定會騎到您頭上的！”
“我囂張又怎麼樣？”李妙音笑意幽幽，“我有這個資本，她有嗎？”
“你……”
“……”
沈清漪實在是聽不下去瞭，腦子裡嗡嗡的，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她放開瞭慕繁華的手，轉身便想要離開。
可是還沒走出兩步，忽然一陣極致的眩暈傳來，身體就搖搖欲墜的倒瞭下去。
“皇後娘娘！”
慕繁華驀然大驚。
正想上前扶她，可是一道明黃的身影比她動作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遠處沖來，一把接住瞭倒下的女人。
“沈清漪！”
男人臉色陰沉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