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緩緩起來，沒有穿鞋，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到榻邊。

看著她安靜熟睡的面容，眸光深瞭幾度。

“清漪。”

他的聲音很小，幾不可聞。

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伸出，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溫柔探向她的臉，可是在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卻又像是怕吵醒她一般忽然頓住，最終還是收瞭回去。

“你能容下溫蕊麼？”

“我知道你能的，你的心性，比我想象的還要堅韌。”

“既然如此，又何必為難自己？”

男人低低喃喃，神色不明的看著她。

良久才起身，替她掖瞭掖被角。

…………

第二天。

立妃的事，還是緊鑼密鼓的安排下去瞭。

朝中大臣們無不震驚。

“不是說皇上不會立妃瞭嗎？”

“就是啊，當日當著天下百姓的面說得冠冕堂皇，把那些無知婦孺哄得團團轉，實際上還不是為瞭推行皇後的政策？”

“我看皇後這回的臉面往哪裡放！”

“不過你們有沒有發現，皇上折騰來折騰去的，最終還是選瞭這個溫蕊，好像是真的喜歡她啊！”

“聽說北狄又派人過來瞭，皇上安撫瞭一批，安撫不瞭第二批啊！”

“總覺得要出事兒啊！”

“……”

朝臣們議論紛紛。

早朝時也有大臣進諫，不讓帝王立妃失信於天下的。

但蕭墨珩並未理會。

沈清漪也不再勸，隻是冷眼旁觀的看著這一切。

*

但這邊氣氛凝滯，另一邊的華彩宮內，卻是一片歡欣。

“好，好啊！”

溫守成大喜，那張老實木訥的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高興，“蕊兒，為父昨日與皇上提起此事的時候，還以為皇上不會答應呢，沒想到他不但答應瞭，還立刻就安排下去辦瞭！”

他的女兒，真的要成為皇妃瞭！

而且不是什麼北狄，而是西涼——是他們從小生長的國傢啊！

溫守成不停的踱來踱去，激動道：“若是溫傢村的街坊知道，若是溫傢祖宗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

隻是他這廂高興瞭半天，一回頭，卻發現溫蕊臉上帶著幾分憂愁。

他一愣，“怎麼瞭蕊兒，這不是你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嗎？為什麼不高興？”

溫蕊神色復雜的道：“可他最愛的，應該還是沈清漪吧？”

溫守成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他的父皇隻喜歡沈清漪，不喜歡我，甚至想要殺瞭我；他每日還是和沈清漪住在一起，即便無數次的發生爭端，可他從未想過把人趕出龍吟宮；而且，他們還有兩個共同的孩子……”

說到這裡，溫蕊苦笑一聲，“這些，都是我望塵莫及的。”

溫守成的臉色一下子凝固瞭。

是啊，其實他昨日也擔心過這個問題。

皇上和皇後的孩子，真的是個很大的問題——尤其是那個太子。

若是將來蕊兒生瞭孩子，那太子真的會成為蕊兒最大的威脅。

溫守成素來老實，可是這一刻，神色間透出一股兇狠的算計，喃喃的道：“那如果，那兩個孩子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