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時候,江清月忙著掙錢,忙著去給在農科院兼職的教授打下手。
所以幾人就都留在京市沒有回去。
等到寒假一到,江清月便馬不停蹄地買瞭車票準備回老傢。
回傢前,江清月還特地拉著何恬恬去瞭一趟供銷社和百貨大樓。
用自己的稿費給王秀芝和王秀荷每人都買瞭一身新衣服。
又買瞭不少烤鴨和八大件等京市特產準備帶回去。
辰辰和安安兩個孩子已經一歲多瞭,都已經會走路,而且小步子邁得可穩瞭。
雖然會說的詞現在還有限,但是兩人在火車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可嗨瞭。
兩個人餓瞭就吃,吃飽就聊天,累瞭就趴在王秀荷和江清月身上睡覺。
一車廂的人看著都稀罕得不得瞭。
所以即便沒買到臥鋪票,一路上倒是也沒覺得多累。
一到縣城,江衛東就開著拖拉機特地來接幾人。
回去後,江清月便把買的東西都發瞭一遍,又回去把傢裡收拾打掃幹凈。
一安頓好,江清月第二天一早便直奔縣裡,準備給周正霆打電話。
離婚的時間,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提前和他敲定好瞭。
以免這男人突然跑回來,或者突然趕不回來。
江清月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撥通瞭周正霆部隊的電話號碼。
隻是電話響瞭十幾聲,對面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江清月心頭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難不成提前放假瞭?
緊接著便連忙又重新撥瞭一遍。
這次電話才剛響兩聲,便立即被接通瞭。
對方的聲音還有些氣喘籲籲,“喂,你好,請問找哪位?”
江清月連忙應聲,“您好,同志,我找周正霆。”
對方明顯一頓,隨即問道,“你是周正霆的愛人?”
江清月遲疑瞭下,“是,我是。”
對方一聽是周正霆的愛人,連忙說瞭句稍等,便腳步匆匆地走瞭。
江清月等瞭好一會,正琢磨著要不要先掛掉電話,就聽見對面傳來陌生的聲音。
“同志,您好,我是周正霆的領導,我們剛才正準備要給周正霆傢裡發電報呢!”
江清月呼吸一緊,便聽到對方又說,“周正霆同志幾天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瞭傷。”
江清月捏瞭捏緊電話線,“他傷到哪瞭?嚴不嚴重?”
“同志你先別著急,周正霆雖然傷得不輕,但是送醫及時,現在已經做瞭手術脫離危險,已經轉到軍區醫院觀察,隻是——隻是人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當中。”
“同志,現在醫院人手緊張,你盡快過來一趟吧,有傢人照顧恢復得也會快一些。”
見對面沒聲音,對方就連連喊瞭幾句,“同志、同志,你在聽嗎?”
江清月連忙回過神,“好、我知道瞭!”
緊接著,對面又把醫院地址報給瞭江清月,這才掛掉瞭電話。
猛然聽到周正霆受傷昏迷的消息,江清月頓時沒瞭主意。
但是她手上沒有周正霆傢人的聯系方式,而且周正霆母親的情況怕是受不瞭這個刺激。
看來,也隻能自己走一趟瞭。
打定主意,江清月便直接跑去瞭縣裡的火車票代售點,買瞭一張明天一早去煙市的火車票。
買完車票,江清月又直奔供銷社,囤瞭不少過年要吃的用的帶瞭回去。
王秀荷和王秀芝見江清月又背著一大包東西匆匆趕瞭回來。
忍不住忙問,“咋買這麼多東西?”
江清月此時已經平靜瞭下來,連忙把買的東西一一拿瞭出來。
“娘,小姨,周正霆在部隊受傷瞭,明天一早我要過去照顧他!”
“估計春節的時候不一定能趕回來,買的這些東西你們先用著。”
王秀芝和王秀荷一聽周正霆受瞭傷,連忙追問瞭起來。
聽到他還是昏迷中,兩個人皆是嚇得不輕,忙著把能扛事的江保業給喊瞭過來。
江保業聽完也是愁眉不展,“現在著急也沒辦法,在部隊受傷是傢常便飯的事,讓清月趕快過去看看,傢裡的事有我們,不用操心瞭。”
王秀芝連連點頭,“對對,你就安心去照顧他,我明天就搬過來和你小姨作伴,兩個孩子你就放心吧。”
江清月此時也沒得選擇。
她和周正霆雖然沒什麼感情,而且是即將要離婚的關系。
但是兩人畢竟還是合法夫妻關系,而且之前也是自己先對不住他。
這一趟,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過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江清月隻簡單收拾瞭幾件衣服,便匆匆踏上瞭去煙市的火車。
坐瞭將近二十個小時,直到第二天清早才到瞭地方。
下瞭火車,江清月又馬不停蹄地、按照周正霆領導報的地址趕去瞭軍區醫院。
江清月搞不清楚周正霆所在的島上發生瞭什麼情況,但是一進醫院,便發現裡面亂哄哄的。
像是傷瞭不少人。
江清月連忙打聽到周正霆所在的病房,一進門,便看見他正躺在病床上。
一臉的疲憊,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渣。
見有人來瞭,原本守在周正霆身旁的小士兵立馬站瞭起來,“您好,同志,我是王團長的通訊員,你是周正霆的愛人吧?”
江清月點瞭點頭,“對,我是,我叫江清月。”
“江同志,你快先把東西放下,我去喊王團長過來。”
人走後,江清月手足無措地站在周正霆的床邊,看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嘴唇也幹得快要幹裂。
連忙拿起一旁的茶缸子,用棉球棒沾瞭沾點水,給他擦瞭擦嘴唇。
“周正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周正霆,是我,江清月。”
江清月知道他可能聽不見,但是見他這副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便沒忍住輕輕喊瞭兩聲。
哪知道話音剛落,原本還一動不動的男人突然動瞭動睫毛。
江清月拿著棉球棒的手一頓,小心翼翼地呢喃道,“周正霆——”
周正霆此時剛做瞭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又回到瞭紅星大隊,那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裡。
那是個除夕,他和江清月喝瞭點酒,兩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江清月撥開簾子,低低地沖他喊著,“周正霆、周正霆。”
周正霆嚇得一個精靈,連忙醒瞭過來。
一睜眼,卻發現她正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兩人靠得極近,近得都能從她的瞳孔裡看到邋裡邋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