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珠左思右想,趁著輿論還沒有全然發酵,她要先做個好人,對張傢施恩。
然而先提出幹白工的人,註定落瞭下乘。
“老爺,您給妾身出出主意,怎麼做才能顯得妾身心胸寬廣為人厚道的同時又使得張傢人主動提及此事?”
薑玉珠犯難,虛心求教。
謝昭與薑玉珠視線碰撞,他眉心一挑故作淡漠地收回視線,卻難掩眸中的笑意。
他傢夫人算盤真精,賣瞭張傢一幹人等,還要張傢人來替她數錢。
“此事交給為夫來辦。”
罷瞭,畢竟是張傢理虧,怎麼都不為過。
謝昭對自己偏心薑玉珠毫無察覺,想到娘沈氏進京,苦笑道:“玉珠,娘說什麼你都不必在意,推到為夫身上即可。”
話畢,謝昭從荷包裡掏出銀票。
薑玉珠接過,會意道:“這是老爺給妾身的封口費?”
不用謝昭說,薑玉珠也會推到他身上,他真是多慮瞭。
謝昭的手頓瞭頓,忍下抽回銀票的沖動:“是兩張戲票的銀子。”
不等薑玉珠回話,謝昭推門而出,他在院中緩步,等身上那股莫名的鬱結之氣散的差不多,這才找石凳坐下,陷入深思。
若不是最近接觸的多些,謝昭還不知道薑玉珠這麼不待見他。
翌日天不亮,謝昭起身匆匆上瞭早朝。
還不到時辰,大殿上文武百官都已經到齊,湊在一處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最終達成一致,眾位大人相互打掩護,對昨日偷跑聽戲絕口不提。
蕭赦撩起龍袍坐在龍椅上,面色很黑。
他掃瞭一眼,紀承運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沒有上早朝的資格。
昨日從第一樓出來,紀承運帶傢丁圍追堵截,追瞭蕭赦半條街。
已經體會到刺激的蕭赦不得已躲避在牛棚中,結果踩瞭一腳牛糞。
想到昨日回宮的狼狽,蕭赦掃瞭一眼,決定拿薑福祿開刀:“薑大人,昨日巳時正,你在哪?”
蕭赦是見證者,薑福祿敢說謊,直接治個欺君之罪。
要是不說謊,那必定把文武百官供出來,得罪其餘官員。
平日薑福祿比泥鰍還滑溜,這次蕭赦好不容易抓到瞭薑福祿的尾巴。
皇上發話,百官神色各異。
眾人紛紛把視線投向薑福祿,等待答案。
薑福祿上前一步,彎腰施禮道:“回皇上的話,巳時臣與盧禦史在一處。”
這個答案無懈可擊,蕭赦挑不出毛病。
薑福祿不說在哪裡,又把盧禦史供出來瞭,皇上想知道,就會去問盧禦史。
蕭赦挑眉“哦”瞭一聲,摸瞭摸下巴又道:“那盧禦史在哪裡?”
盧禦史被點名,心裡已經把薑福祿這老狐貍罵瞭一百二十遍。
別看二人關系有所緩和,薑福祿坑人毫不手軟。
盧禦史不傻,決口不提第一樓:“臣與趙傢兩位大人在一處。”
於是,與在第一樓一般,眾位大人的聯盟瞬間坍塌,彼此相互舉報,端出來一窩。
值得一提的是,比在第一樓人還全。
昨日的幾條漏網之魚,紛紛被揪出。
蕭赦一手使勁摩挲龍椅上的寶石,分外窩火。
衛首輔見此,撲通一聲下跪,老淚縱橫道:“皇上,衛傢受到莫大的委屈,求您給衛傢做主啊!”
衛傢聽到風聲以後,已經派人去找葉大丫說項。
當年事就算繼續深挖,也會有葉大丫一力承擔,她的爹娘親人,都在衛傢人手上。
再說張婉怡死於自縊,一句誤會全然解釋得通。
“臣女知書達理,總不能平白得個害人性命的名聲啊!”
衛首輔告狀很高明,句句不提薑傢,卻又影射得很明顯,這一招,他還是和薑玉珠學的。
薑福祿冷眼旁觀,故意用眾位大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咕噥道:“都已經賜婚瞭怕什麼,還有賈世子兜底。”
一句話,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衛首輔指著薑福祿的鼻子罵道:“薑福祿,你如此放肆,根本沒把皇上放在眼裡!”
“瞧瞧衛首輔這話說的,讓人聽著心裡難過。”
薑福祿拍打衛首輔的爪子,而後慢悠悠地上前一步,“當臣子的,要把皇上放在心裡,放到一個高不可攀觸不可及的高度,每日虔誠下跪,敬著。”
“皇上,您是大齊天子,是那雪山之巔最為高潔的花,而臣則是山腳下的泥土。臣仰望您,對您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鑒。”
衛首輔的指責給薑福祿一個拍馬屁的機會,他全程不磕巴說得極為順溜,話畢恭恭敬敬下跪磕頭。
大殿上很安靜,謝昭一言不發,有那麼一瞬間,他從嶽父薑福祿身上找到與薑玉珠的共同點。
總之,嘴上是絕不會讓人占便宜。
衛首輔本就委屈又被連接刺激,想到自己乃當朝首輔,官位高於薑福祿,指責道:“薑福祿,好好管管你的女兒,堂堂尚書千金,竟然與下九流的戲子為伍,不知羞恥!”
衛首輔一句話,點燃瞭炮仗。
薑玉珠是薑福祿是心尖,本來最近沒有爛攤子收拾薑福祿就有點沮喪,感覺自己老瞭護不住女兒。
這會兒衛首輔跳腳,薑福祿腦子嗡嗡作響,哪裡管地點,破口大罵:“衛老狗,你教養的女兒真是好,飽讀詩書,學的都是害人的下三濫伎倆,被戳破瞭還喊冤,有什麼冤屈?若不是欺負張小姐是個死人不會講話,早已把做的那些醃臢宣揚到人盡皆知,要我說,張小姐若是在天有靈,就應該把害人的毒女帶走!”
衛首輔說不過,氣得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動粗。
作為當朝首輔,他的門生多,紛紛站在衛首輔身後。
薑福祿也不示弱,看到盧禦史看熱鬧,推瞭盧禦史一把道:“檢驗你我關系的時候到瞭!”
瞬間,朝堂上立刻劃分為兩派,彼此對峙,還有一部分大人不參與,跟在謝昭身後看熱鬧。
蕭赦已經氣得說不出話瞭,他有心想要阻止,看到謝昭的眼神決定沉默。
衛首輔和薑福祿掐架,正好看看誰的小團體多,背著他這個皇上結黨營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平日裡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站在衛首輔身後。
尤其是趙傢,原來是跟在薑福祿屁股後的,怎麼兩傢鬧崩反目瞭?
“謝大人,您支持誰?”
馮清站在最後排,看熱鬧不怕事大,挑釁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