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傢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晚膳全員上桌。
薑福祿往左右一看,不由得感嘆道:“若是玉珠回來,咱們傢才是真正團圓瞭。”
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薑福祿不認,那是他寶貝疙瘩!
等薑福祿下第一筷子,薑懷慶的筷子直直的伸向肥錦鯉。
他的兩大知己,就這麼慘遭老爹毒手。
為報仇,薑懷慶必須吃回來!
“娘,怎麼少瞭一條?”
薑懷慶下筷子後,發覺數量不對。
陳氏眼皮跳跳,示意丫鬟佈菜把魚端到薑福祿和謝昭面前,而後道:“廚娘說你去廚房誇贊魚做得香……”
薑懷慶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
“既然廚娘做得好,等會讓元和給你妹妹帶一條回去。”
提到女兒,陳氏面色柔和,說得極為自然。
薑懷慶望著遠處的魚肉,內心頗為失落。這兩日他打算去一趟謝府,再抓幾條肥錦鯉,管夠!
薑福祿瞪瞭一眼沒出息的二子,對謝昭道:“賢婿,衛老狗裝腔作勢自詡高潔,我已看他不順眼許久,今日真是痛快!”
盧禦史都告訴他瞭,朝中禦史皆被衛首輔授意,動不動參他一本。
薑福祿被蒙在鼓裡,之前一直很敬重衛首輔。
“現在看,衛傢喜歡暗地裡搞鬼是傢學淵源,欺負我傢玉珠是弱女子,這還得瞭?”
薑福祿琢磨得想個法子回擊。
之前謝昭一直與衛首輔走的近,突然偏向自己,薑福祿對這個女婿並不是很信任。
難道說,謝昭是衛首輔那邊派來的眼線?
薑福祿眼神閃瞭閃,決定先從旁觀察再說,謝昭名義上是他的女婿,若是與玉珠和離,兩傢再無關聯。
思及此,薑福祿的心思淡瞭許多。
想到晚上還有要事在身,薑福祿開始用場面話敷衍道:“賢婿,玉珠被嬌養長大,有幾分任性,你多多包容。”
話音剛落,薑福祿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森然惡意,不由得吹瞭吹胡子,朝著夫人陳氏擠眉弄眼。
薑福祿是假意試探,為辨別敵友,他不是真心的。
若謝昭敢附和,墻角有雞毛撣子,全傢齊上陣。
女兒,隻能他來說,別人不行!
陳氏放下筷子,長出一口氣。
場面頓時凝滯下來,謝昭感受到古怪又沉默的氣氛,回道:“玉珠很好。”
成親三年多,謝昭日夜忙於政務,留薑玉珠一人在府上。
府上井井有條,丫鬟婆子各司其職,少有爭端。
娶這樣的夫人,省心,堪稱為賢內助。
至於名聲,薑玉珠是被抹黑瞭,實屬冤枉。
謝昭為薑玉珠說話,薑傢人收起虛情假意,變得熱情多瞭。
飯畢,陳氏裝瞭個食盒,除瞭魚肉還有幾樣點心,委托謝昭帶回謝府。
午時沈氏送瞭那麼一大筆的聘禮來,薑傢面上有光,陳氏也得回禮表示謝意。
“等我這兩日下帖子,請親傢去薑傢別院小住。”
沈氏在,薑玉珠肯定要跟著,陳氏又可以見到女兒瞭。
陳氏正要往回走,薑懷慶冷不丁地從樹下冒出來道:“元和,可否借一步說話?”
距離娶親的日子越來越近,薑懷慶心底的不安感更加濃重。
至少,先得把洞房花燭夜蒙混過關吧?
薑懷慶面色很不自然,他支吾瞭下,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陳氏見狀,帶著丫鬟先走一步。
等走出一段距離,陳氏頓住腳步折返回去。
丫鬟不解地問道:“夫人,二公子找姑爺有要事,咱們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似乎有偷聽的嫌疑。
陳氏抬瞭抬眼皮,淡淡地道:“老二是我生出來的,我還能不瞭解他?”
席間,薑懷慶一直盯著唯一一盤魚肉,唉聲嘆氣。
“老二攔住元和,保不準是想獨吞給玉珠留的那條魚!”
薑府廚娘做魚是弱勢,難得沒掉鏈子,陳氏要守護好最後一條肥錦鯉。
等到近處藏好,隻聽薑懷慶正在向謝昭取經:“如若那日我多飲酒,能否在關鍵時刻蒙混過去?”
薑懷慶得知玉檀郡主極為彪悍,想到自己可能被壓在身下蹂躪,頓感屈辱。
謝昭聽到角落裡的響動聲,面色囧瞭囧,假意勸說道:“二哥,你與玉檀郡主是皇上賜婚,若是被外人聽見抱怨,難免有對皇上不敬之嫌。”
“我哪裡敢對皇上不滿?”
有些話,薑懷慶難以啟齒,“元和,你與小妹……”
謝昭眸色沉瞭沉,嶽母就躲在花壇邊上,薑懷慶這是想害他?
“二哥,這也不能怪皇上,更不能怪嶽父嶽母,若不是你玩心太重,早些成親不就可以擺脫玉檀郡主瞭?”
角落裡,陳氏對謝昭的說辭很滿意,簡直是她的嘴替。
誰料,薑懷慶也不是好惹的,得不到有用的經驗,他直接翻臉回懟道:“元和,你與小妹成親早,不也被衛婧惦記?”
說到底,薑懷慶被賜婚,是當瞭炮灰。
話不投機半句多,薑懷慶轉身便走。
丫鬟好奇問道:“夫人,您為何沒有馬上沖出去揍二公子?”
陳氏冷哼一聲:“你傢夫人難道不懂得打草驚蛇的道理?”
若不是折返回來偷聽,陳氏還不曉得她傢老二有這麼大的心思。
皇上賜婚,薑懷慶還想弄虛作假,簡直是大逆不道!
陳氏怒氣沖沖,回房後冷靜下來,她到庫房裡挑選材料:“多準備幾個雞毛撣子,有備無患。”
以薑懷慶上跳下竄的性子,一天挨三遍打都不冤枉!
丫鬟婆子不忍心,紛紛為二公子求情。
陳氏露出一絲愁緒道:“你們覺得我是狠心的娘親,不為兒子考量?”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陳氏怎麼不心疼?
她最疼女兒,卻也是疼愛兒子的。
“我若不多準備幾個湊手的雞毛撣子,萬一老二得罪瞭郡主,郡主提刀上陣怎麼辦?”
為傢庭和睦,薑懷慶避免不瞭挨揍。
“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爹娘的很難一碗水端平,那就得在兒媳身上找平,隻有對兒媳好,薑傢才會更好。”
陳氏看玉檀郡主不像是嬌氣不講理的人,隻要她這個做婆婆少出幺蛾子,多替兒媳著想,薑傢還是相親相愛,一如既往的和睦。
夜幕降臨,薑府小路上,每隔幾米遠掛著一盞幽暗的風燈。
謝昭來到後腳門,突然聽見門口發出窸窸窣窣地響動聲。
幾個小廝鬼鬼祟祟,與薑府的下人碰頭,問道:“謝大人是不是離開瞭?”
謝昭不走,他們不敢進府,怕被察覺。
“我們姑爺剛走,放心,他沒看到。”
薑府下人胸有成竹,在前面邊帶路邊催促,“都快點,我們老爺等得急瞭。”
謝昭的腳步一頓,閃身進入花叢裡,眼睛微微瞇著。
薑府在夜裡開角門接人,遮遮掩掩還怕被他知曉,到底在做什麼見不得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