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垂眸,看向身上包裹住的白綾,緊緊閉上眼,他的腦海閃現一個影子。
薑玉珠美眸含淚,踩在小凳子上,把頭伸到白綾中,一心求死。
隻在一個瞬間,謝昭渾身的熱血仿佛凝結,寸寸成冰。
“玉珠,可否給為夫端來一杯茶?”
以往,薑玉珠總是流連茶樓聽戲,時不時地回娘傢小住。
其實,她不是不在意,隻是不懂表達,用這樣的方式麻痹自己。
謝昭深吸一口氣,忽然感覺自己不是人。
原本夫妻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是謝昭最喜歡的狀態。
薑玉珠吃喝玩樂,他作為男子在外忙公務,造福百姓。
謝昭想過很多,卻唯獨把薑玉珠忘瞭。
離開他,她並不是那麼肆意。
明明是個良善的人,為何要用張揚掩飾自己?
房內,氣氛格外凝重。
薑玉珠猶豫瞭下,端起茶盞放在謝昭唇邊拘謹道:“老爺,請喝茶。”
謝昭敢對她不規矩,那就別怪她動手還擊瞭!
茶水冷瞭,入口苦澀。
謝昭抿瞭一口,原本蒼白的臉上漸漸有瞭紅潤之色。
隻是他的黑眸依然清透,顯然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瞭。
薑玉珠防備地靠在窗臺,拈起一朵紅花,柔嫩的花瓣被揉碎,花的汁液把如玉的指腹染紅。
那一抹紅,很刺眼。
謝昭收回視線,輕輕撕扯,白綾斷成幾截。
見此,薑玉珠關切地問道:“老爺,您沒事吧?”
謝昭明明知道白綾綁不住他,還讓她做無用功。
原本紅鯉等人都在,薑玉珠吩咐幾個丫鬟松快松快今夜不用服侍,誰知道……
剛剛,薑玉珠分明察覺到房門前有人駐足,該不會被丫鬟們誤會不準打擾她的好事吧?
還真的沒人來救她!
薑玉珠腦中紛亂,極為不自然。
謝昭嘆息一聲道:“娘從江南來瞭,以後這樣的事少不得。”
所以,今夜他不能走。
否則以沈氏執著的性子,沒準還要搞出事端。
謝昭打開後窗,吹響哨子,很快得到手下回應。
他小聲吩咐幾句,黑衣人嘴角抽瞭抽,轉身離開。
薑玉珠清晰地看到,黑衣人剛走出幾步一個趔趄跪在地上。
薑玉珠面露狐疑之色:“你吩咐手下……”
原書中,謝昭有暗衛,並且相當隱秘,薑玉珠沒想到他竟然不避諱她。
“取東西。”
謝昭聲音平淡地回道。
隨後,他走到內室,有條不紊地寬衣解帶,動作極為流暢。
薑玉珠眼睜睜地看著,暗中稱贊。
謝昭常年面無表情,給人冷淡之感,可沒人知道他那白衫下的身形卻是肌理分明,勻稱緊實得蘊含著內斂的力量,遠比五大三粗的男子更吸引人。
身形也就是因穿著白衣略顯清瘦,該異於常人的地方還是異於常人。
薑玉珠想捂臉,又忍不住多看兩眼。
又不要錢,不看不是虧大發瞭?
感受到熱烈的視線,謝昭又有些按捺不住瞭。
他頓瞭頓,若無其事地來到外間開始晃動桌椅,很快,桌椅板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薑玉珠愣愣地旁觀謝昭的動作,清冷禁欲的謝大人打算一人完成歡好?
看樣子是的。
謝昭第一次做這種事,本就尷尬。
薑玉珠追出來,他耳朵都紅瞭,還要裝作淡然地對門外道:“叫水。”
叫水意味著行房,門口沈嬤嬤格外興奮。
聽到動靜,沈嬤嬤馬上跑去回稟沈氏:“您做的道場有用,五百兩沒白花啊!”
三年多的冷淡,抵不住一夜的熱情。
隻要有肌膚之親,還愁以後不相親相愛?
沈氏打瞭個呵欠,樂滋滋地道:“我說什麼來的,還得我這個當婆婆的出手。”
沈氏曾經細致地分析過夫妻倆冷淡的緣由,最後得出結論:“元和讀書多,被禮教束縛瞭,讀書多自然有點傻氣,哪裡懂得閨房之樂?”
沈嬤嬤猶豫下,點瞭點頭。
沈氏看出沈嬤嬤有顧慮,免不瞭問道:“沈嬤嬤,你我名為主仆實則為姐妹,有什麼話需要藏著掖著的?”
“這……”
沈嬤嬤決定據實已告。
她在房門外聽到內裡的動靜,還原道:“公子他抱著媳婦在桌子上,聽聲音老奴推測時間有些短,半盞茶都不到。”
沈氏揉揉眉心,時間短這個的確有些傷自尊瞭。
“我問過謝管事,洞房那日朝中有事,元和一夜未歸,難道他還是個童子雞?”
要是雛兒,也實屬正常。
沈氏決定不再憂心,兒子和兒媳親近是好事,說不定沒多久就有孫子孫女瞭。
謝府正房內,薑玉珠還沒反應過來。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老爺,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是暫時糊弄過去瞭,萬一時間一長沒子嗣,娘會誤會我……”
反正這年頭,生不出孩子默認女子有問題。
謝昭篤定地道:“不會。”
“為夫很刻意地控制時長,沈嬤嬤必定回稟給娘。”
這些細節,謝昭早已為薑玉珠算計好。
所有一切,他來承擔。
以娘沈氏的性子,必定認為他不行,深感對薑玉珠虧欠。
“玉珠,娘進京不會影響你過日子,這些年為夫對不住你良多。”
謝昭說完,從後窗取來一個匣子,推到薑玉珠面前。
匣子有些沉重,薑玉珠遲疑片刻後打開。
沒有珠寶首飾,沒有一個銅板,而是幾十張房契和地契。
“京城周邊有農田,果園,還有幾個鋪子,為夫在江南還有部分產業。”
以後這些,全部歸薑玉珠所有。
薑玉珠欣然收下,面色紅紅地道:“老爺,這怎麼好意思呢?”
其實,薑玉珠想問的是啥時候去衙門過戶上檔子,謝昭比她想的還要有錢。
謝昭長出一口氣:“這是為夫欠你的,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彌補。”
他雖然很想騰出時間回府,但怕是更難瞭。
最近京城案子頻發,勛貴又擰成一股繩作亂,各方勢力魚龍混雜,皇上焦頭爛額。
北地剛太平,蠻子又死灰復燃。
“蠻族在苦寒之地,早已覬覦我大齊領土。”
兩國開戰,國庫耗費巨大,江南接連暴雨,河道漲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謝昭遠在京城,卻也分外憂慮。
薑玉珠非常敬仰謝昭的為人,爽快地道:“老爺,妾身是後宅女子,對治理百姓一竅不通,但是妾身知道一個淺顯的道理,您要先養好身子,才可為大齊鞠躬盡瘁。”
隻要謝昭不倒,薑傢地位隻會更穩。
有謝昭和玉檀郡主,再加上親爹薑福祿,薑玉珠何愁不能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