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帶薑玉珠離開,陸雲溪盯著二人的背影,眸色晦暗。
一旁的手下鳴不平道:“公子,薑傢人真不識好歹!”
一間外海的鋪子大幾萬兩,薑玉珠那麼貪財的人竟然不留情面的拒絕,與銀子過不去。
陸雲溪狹長的眼眸微瞇,玩味地道:“表妹不要鋪子在本公子的意料之中,但是謝昭迫不及待地繞路趕來,是吃醋瞭?”
表兄妹在大街上閑聊,引得路人旁觀,其中有謝昭的手下。
謝昭已經在趕回京兆尹衙門的路上,急匆匆地折返回來,引人探究。
身後那抹視線緊追不舍,薑玉珠極為不自在,等到前方轉到大路上,她回過頭見陸雲溪不在,這才舒服瞭些。
“夫人。”
謝昭站在薑玉珠身後,及時出聲道。
薑玉珠側身,又被嚇一跳:“老爺,您怎麼還沒回衙門?”
對於謝昭來說,自傢夫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已是常態,他略微一思忖,解釋道:“為夫答應送你一船的外海之物。”
薑玉珠聽後,鄭重地轉過身,直面謝昭:“老爺,妾身懂得男子之間有虛榮心,也有攀比心,妾身不過隨口一提,並未放在心上。”
物以稀為貴,何況從外海運來的物件。
前些年,大齊一直想開啟海上貿易,與外海做生意走貨。
隻可惜造船能力低下,先後派出幾艘船,有去無回。
民間商人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潤,紛紛在海邊建造工坊造船,投入全部身傢搏個前程,最終血本無歸。
“喬瑩送妾身一個八音盒,據說花瞭二百兩銀子。”
一艘船的東西,那得值多少錢?
薑玉珠算瞭算,發覺無法估量。
二人是夫妻,謝昭有多少銀子薑玉珠知根知底,他又不是財神爺不會點石成金的法術。
難道……
薑玉珠把謝昭拉到角落,壓低嗓音問道:“老爺,老實說您是不是收禮瞭?”
謝昭眸子湧動著笑意,忍不住捏瞭薑玉珠的臉:“夫人,你就是這般想為夫的?”
他所在的是京兆尹衙門,本就要為百姓做主,自是不會要百姓一針一線。
若是謝昭開瞭先例,手下人隻會有樣學樣。
官差去收繳賦稅,拿百姓的東西,豈不是成瞭搜刮民脂?
這是謝昭的底線,絕不可破。
薑玉珠狐疑地點點頭,無論是原書還是她所接觸的謝昭,都是一心為民的好官,人設沒有崩塌。
“老爺,您學壞瞭!”
思及此,薑玉珠的語氣很是痛心。
謝昭抖瞭抖衣袖,清冷的眸底浮現一抹笑意:“夫人何解?”
薑玉珠欲言又止,好半晌喃喃低語道:“您是什麼時候染上吹牛的毛病?”
一艘船的外海之物,怕是隻有皇上拿得出來。
謝昭勾唇,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薑玉珠心頭一顫,難道謝昭真有?
左思右想,這個可能性不大。
但看謝昭面色篤定,根本不像心虛的樣子。
二人身側,有一傢老字號酒樓。
謝昭做瞭個請的手勢,夫妻倆先後進入雅間。
約莫有一刻鐘,良安帶著兩個小廝,抬進來一口碩大的箱子。
薑玉珠眼皮跳跳,隨手放下茶杯問道:“這是什麼?”
謝昭抬手,小廝立刻打開碩大的箱子。
一個大箱子裡空空蕩蕩,內裡有一個極為袖珍的小箱子,隻有巴掌大小。
薑玉珠滿臉問號,心道這過度包裝也太明顯瞭。
拿出內裡的小箱子,還好有些分量。
薑玉珠開鎖後,映入眼簾的是一艘巴掌大的船。
船體用純金打造,精雕細琢,與模型頗為相似,上面不但有船客,還有貨物。
這些物件,都是可以拿下來賞玩。
謝昭雙眸微闔,淡然地品茶:“為夫不曾有半句虛言,夫人可滿意?”
一艘船的外海之物,言語上沒有一點漏洞。
薑玉珠盯著手心的船,驚呆瞭。
輸瞭輸瞭,文字遊戲玩不過謝昭。
不過,這一艘船的禮品,她很喜歡:“紅錦,帶回去擺在房內的多寶閣上。”
夫妻倆坐在一處,不言不語地喝完一盞茶。
謝昭和薑玉珠幾乎同時站起身,默契地往外走。
掌櫃看到二人出來,猶豫瞭下還是拿著賬冊對謝昭道:“謝大人,總共五兩銀子。”
謝昭頓住腳步,摸瞭摸幹癟的荷包。
掌櫃抽瞭抽嘴角,剛想說這個銀子不要瞭,謝昭卻搶先發話:“劉掌櫃,府上是夫人管錢,記在夫人賬上。”
掌櫃以為聽錯瞭,多嘴問一句:“不是謝府的賬?”
有些官員出門不帶荷包,經常賒賬,等幾日府上管事會來結算,這已經成瞭暗地裡的規矩。
謝昭篤定道:“不是。”
謝府賬面上的銀子,隻夠維持府上下人開銷,經濟大權全部掌控在薑玉珠手中。
謝昭並沒有絲毫的尷尬,仿佛把所有銀子上交很合理。
薑玉珠安排丫鬟結賬,更是分外自然,全程沒有一句廢話。
掌櫃暗自心驚,等夫妻倆離開後,他立刻竄入隔壁的酒水鋪子八卦,不到一個時辰,整條街都知道瞭。
原來謝大人在傢裡這麼沒有地位!
與謝昭分開,薑玉珠正準備回府小憩,第一樓的夥計匆忙而來:“夫人,咱們茶樓的戲臺被人砸瞭!”
晚上要開戲,現下戲臺還沒有搭建好。
如果不能按時開戲,又有大批的戲迷鬧退票。
當時第一樓承諾,若是不開戲退兩倍差價,這樣一算要賠萬兩銀子。
薑玉珠聽後,冷聲道:“所以,到底誰給的承諾?”
雖然她有把握會按時開戲,卻總有一些特殊情況。
定是衛傢下套,掌櫃一激動入瞭套。
薑傢的手下,豬隊友不少。
“罷瞭,見招拆招,得個教訓下次放聰明點。”
薑玉珠權衡下,沒有過度苛責夥計。
手下不給力是有過錯,那又怎麼樣?腦子和忠心,隻要占一頭就行瞭。
錯,當然是背地裡作祟小人的過錯。
夥計垂頭,使勁地揉揉眼睛。
這要換做在衛傢,掌櫃和夥計會被板子打個半死。
其實他以前是衛傢的探子,但現在他背叛瞭,主子隻認薑傢,絕無二心。
夫人刀子嘴豆腐心,把他們當人看,對他們好的不得瞭!
夥計吸瞭吸鼻子,忍住鼻間的酸意道:“夫人,咱們抓瞭幾個沖進來搗亂的人,送京兆尹衙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