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散盡,天色暗淡。
薑玉珠正要帶著幾個丫鬟出門,良安氣喘籲籲地跑來:“夫人,多謝您賞給小的桂花糕,甜而不膩,味道很是正宗。”
接著,良安遞來一個包裹,神秘地道:“老爺約您月上柳梢頭,戴著面具在鵲橋邊上相見。”
薑玉珠打開包裹,幾個丫鬟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面具是用金箔打造,薄如紙,中間帶有幾處鏤空雕琢,一看就是費瞭心思的。
“良安,替我謝謝老爺。”
薑玉珠看一眼天色,距離約定時間還早,她在第一樓留瞭雅間,準備先過去和姐妹們打個招呼。
前腳剛出門,碰見一人一馬堵在門口。
來人臉上戴著羽毛面具,靠近耳朵的地方,左右兩邊對稱插著長長的羽毛,看起來頗為滑稽。
玉檀郡主摘下面具,問道:“玉珠,你二哥來瞭嗎?”
過七夕,定親的男女都會在鵲橋下相會,以解相思之苦,薑懷慶可倒好,約她比武。
玉檀郡主先去瞭一趟薑府,撲瞭個空,直奔謝府而來。
薑玉珠搖搖頭道:“我二哥不在府上?那你不如去第一樓喝杯茶。”
玉檀郡主下馬,把馬韁繩給薑府下人,與薑玉珠一同上瞭馬車。
“玉珠,難道你沒看出我的變化?”
馬車上,玉檀郡主很不自然地擺弄面具,動作很輕柔地撫弄著羽毛。
薑玉珠抿唇笑道:“我是看著面具有幾分新奇,鋪子裡沒有賣的。”
這個造型,估計也賣不出去。
很快,玉檀郡主給薑玉珠解惑道:“那肯定,這是你二哥送給我的。”
說完,玉檀郡主臉上露出一抹羞澀,決定等會兒下手揍薑懷慶輕一點。
薑玉珠幹巴巴地笑兩聲:“那前面這兩根羽毛呢?”
拔下去最好,不然有些突兀。
玉檀郡主面色柔和許多,撫弄羽毛:“玉珠,你沒看出來?這是紅紅的毛,你二哥為給我做面具,特地拔下來的。”
薑懷慶把紅紅當成親人,主動拔毛說明更在意送出去的禮物。
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雖然二人相隔沒有千裡,但玉檀郡主依然感受到瞭心意。
薑玉珠聽後,悄悄地把謝昭送的面具藏起來,換上錦鯉的面具。
等到京城主街,天已經黑瞭,街道兩側的燈火格外明亮,四處是擁擠的人群。
馬車過不去,眾人隻能步行前往。
“前面還有小吃街,聽說方圓幾百裡的老字號都被受邀前來參加百花節瞭!”
玉檀郡主提前得到消息,她特地沒用晚膳。
突然,人群騷動,前方攜手的幾個女子被推瞭個東倒西歪,眾人沒見過這等陣仗,尖叫一聲。
“鬼叫什麼,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不屑的聲音響起,有一位穿著富貴的小姐走在中間,如眾星捧月,她嘟著嘴,隨意地瞟瞭人群一眼。
被推倒的女子都是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
小姐所到之處,先是下人開路,而後她再慢悠悠地走過。
玉檀郡主冷哼一聲道:“我還當誰傢小姐排場這麼大,原來是她!”
那位小姐沒有戴面具,薑玉珠仔細打量,她不認得。
玉檀郡主把薑玉珠拉到一側,小聲地道:“她是太後的親侄女宣瑤,從前一直養在江南,此番進京是為選秀而來。”
說是選秀,最終還是內定。
如果不出意外,宣傢小姐是皇後之位的熱門人選。
前幾日宣瑤剛進京,進宮陪伴太後,玉檀郡主與宣瑤見過。
“宣小姐從小被嬌養,性子乖戾,動輒打罵下人,又有太後撐腰,進京後不但不謹言慎行,反而更加囂張。”
總之,蕭赦要是被這樣的女子纏上,倒大黴。
薑玉珠瞟瞭一眼宣瑤搞出來的排場,再次確認道:“你說宣小姐有底氣,那與衛婧相比如何?”
京城裡,因為衛首輔的位置,還真找不出幾個敢於直接抗衡的。
玉檀郡主思量片刻道:“都不是省油的燈,宣瑤的狠不僅僅用在明面上。”
太後身邊有個服侍的宮女,曾經給新皇蕭赦教導人事,宣瑤剛進宮,就找個沖撞的借口,把宮女打殘。
可見,心狠,又無容人之量。
“玉珠,雖說咱們與她沒有利益沖突,還是遠著點好。”
玉檀郡主鄭重地告誡道。
薑玉珠則是眼睛亮瞭亮,心裡頓時有瞭主意,她推瞭下玉檀郡主道:“二嫂,你先去第一樓等二哥,我先走一步!”
薑玉珠隻帶紅繡和紅錦二人,追著宣瑤而去。
兩方在鵲橋下相撞,不免發生沖突。
宣瑤怒道:“不長眼的狗東西,你是瞎瞭嗎?”
就算對面的人穿戴還算可以,宣瑤絲毫不懼怕,她是太後親侄女,將來穩坐皇後之位,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瞎瞭也比你滿嘴噴糞好,你算個什麼東西?”
紅錦得到示意,站出來一步道。
紅繡則二話不說,沖到對面,啪啪啪地給宣瑤的大丫鬟兩個巴掌,打得不過癮,她又給隨手甩瞭宣瑤一巴掌。
宣瑤直愣愣地盯著紅繡的手,如遭雷擊。
這輩子從小打到,宣瑤都沒有被打過,更別提被扇巴掌。
包括宣瑤帶來的一眾下人,都看呆瞭,完全反應不過來。
薑玉珠心裡快笑抽瞭,面上還要沉住氣,壓低嗓子道:“書香,墨韻,不管對方如何失禮,那是她沒教養,你二人不可失去禮數,咱們走!”
薑玉珠說完,閃身進入人群,兩個丫鬟趕忙追上去。
盯著主仆三人離開的背影,宣瑤如夢初醒,嘶吼道:“還傻愣著幹什麼,快追!竟然敢打本小姐,本小姐要剝瞭她的皮,抽瞭她的筋!”
宣瑤捂著臉在原地尖叫,尤其是看到周邊百姓看好戲的神色,宣瑤更是抓狂。
等瞭好半晌,追出去的人沮喪地回來:“小姐,人沒抓到。”
京城百花節,人山人海。
再有半個時辰百花娘娘就要祈福瞭,百姓們等在鵲橋附近不肯走。
己方人手有限,無可奈何。
“小姐,奴婢雖然不知道主使者是誰,但是她的丫鬟叫書香墨韻,奴婢聽得真切。”
有丫鬟的名字,想要找人易如反掌。
“抓到絕不放過!”
宣瑤捂著臉,氣急敗壞。
第一樓的雅間內,薑玉珠已經換瞭一套衣裙,又戴上瞭謝昭送給她的面具,正準備赴約。
紅錦在一旁,欲言又止。
薑玉珠戴好手鐲對鏡自攬,看向紅錦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自稱衛婧?”
自稱衛婧,陷害得很明顯。
宣瑤好歹是出身高門,不至於那麼沒腦子。
“把衛婧的丫鬟泄露出去,給瞭宣瑤一個找人的過程,宣瑤絕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