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珠神情淒楚,眼中噙著淚光,她正欲美人落淚,想到與瘟神表哥都被蒙著眼睛,彼此看不到對方的神色,當即收瞭收表情。
紫衣人所說的二選一,隻能活一個,還有這樣的好事?
若是如此,根本不用選擇,薑玉珠心中早有答案。
紫衣人等瞭半晌不見言語,不屑地問道:“薑玉珠,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是想著茍且偷生?”
紫衣人的話直白又刺耳,薑玉珠面色不虞地道:“你說話算話嗎?若是不作數,我為何要解答你的疑惑?”
“作數。”
沉寂瞭半晌,紫衣人咬牙道。
他肯定不殺薑玉珠,至於背後雇主如何抉擇,與他沒有關系。
這般做出承諾,不算違背諾言。
“那……”
薑玉珠沉重地嘆息一聲,睫毛顫瞭顫,等瞭好一會兒才悶聲道,“壯士,我還有一個請求。”
紫衣人眼皮未動,聲音沒有起伏地道:“說。”
看樣子,薑玉珠也選擇自己赴死,把生的機會留給書生表兄,這種隻有在戲班子才能看到的戲碼,不用花錢看,紫衣人很有興致,豎著耳朵等待答案。
“請你,請你給我表哥一個痛快吧!”
薑玉珠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哽咽著出聲。
“人死一瞭百瞭,再無痛苦,而所有的一切,思念,自責,負罪感都要活下來的人承擔,我已經對不起表哥,絕不會再讓表哥遭罪瞭!”
紫衣人第一次正視薑玉珠,施瞭一禮諷刺道:“在下活瞭二十幾年,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的女子,說到底是把書生表兄推出來保全自己,偏生還表現得情真意切,把無恥表現得淋漓盡致,在下佩服之至!”
才活二十幾年?薑玉珠心裡琢磨,這紫衣人長得有點著急瞭。
雖說年紀不大,但是理解的深刻。
對方出言不遜,薑玉珠瞪著眼睛不認賬,勾唇回懟:“真是笑話!你我無冤無仇,你收瞭好處,用我的弱點對付我,咱倆誰更不要臉?”
這一身紫色的衣裙,多半是紫衣人在趙粉蝶那偷來的!
看情況趙粉蝶應該沒有被牽連,否則薑玉珠有殺人的心思!
舌戰薑玉珠從不落下風,語速極快地找補道:“呵呵,二選一,這道題目本身就是為離間我與表哥的感情才設下的陷阱,你當我會上當?”
“我不過稍加試探,你的狐貍尾巴便露出來瞭!”
“有什麼都沖著我來,你們要抓的也是我,我表哥哪裡有錯處?識相的快放瞭他!”
面子情還是要維持的,萬一陸雲溪因愛生恨,再給她使絆子,那逃生的難度更大瞭。
薑玉珠很快找準方向,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紫衣人招架不住,被說成挑撥離間的小人心裡堵,冷笑道:“薑玉珠,決定你生死的人可不是我,而是雇主,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短暫的交手,薑玉珠已經摸透紫衣人的性子,此人一身反骨,被冤枉就想辯駁幾句。
紫衣人說東,薑玉珠帶節奏往西,引得他大怒,氣急敗壞透露不少消息。
紫衣人常年在黑市裡蹲點,雇主是通過黑市找到他,給瞭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你就幹瞭?你被坑瞭!”
越套話越多,薑玉珠乘勝追擊。
紫衣人氣憤地道:“你一個奸臣之女不知人間疾苦,一萬兩是天價,能買多少條人命瞭!”
“你不是京城本地人吧,打聽太過片面,說我奸臣女,可我還有身份是權臣之妻,我傢夫君謝昭驚才絕艷,在京兆尹衙門為百姓操勞,十天半個月回府一趟,根本睡不瞭一個整覺!
“雇主給你一萬兩就把你收買瞭,到底是你不值錢還是我不值錢?你這般對一個鞠躬盡瘁為百姓謀福的清官傢眷,你對得起天下窮苦百姓嗎,喪良心瞭!”
通過打探,薑玉珠基本摸清楚瞭。
紫衣人出身不高,不算大奸大惡之人,雖看中銀子卻很能共情百姓。
眼下被綁不如做兩手準備,以勸說為主,逃跑為輔。
隻要有機會,馬上鉆空子。
薑玉珠一個勁兒地刺激紫衣人,紫衣人怒瞭:“你若沒瞭,謝大人再娶賢良女子豈不是更好?你一個奸臣女少來沾邊,污瞭謝大人的名聲!”
“啊呸,我與謝昭是皇上賜婚,謝昭愛我入骨,我亦對他一心一意,我表哥你也看到瞭,如此出彩,你看我動心瞭嗎?”
至於爹薑福祿是奸臣,薑玉珠不承認,她爹雖然貪財,卻也沒做出損害百姓的事來。
“我爹居廟堂之高,不忘北地將士,把我二哥送到城北大營歷練,並且捐出瞭衣物,你口口聲聲說我爹是奸臣,那你又對保傢衛國的將士有什麼貢獻?”
薑懷慶去城北大營有據可查,至於捐贈的財物,傳傢寶老棉褲都帶走瞭!
最近薑府在倒騰庫房,陳年的佈匹等物,都要運送到北地。
薑玉珠所說,算不上扯謊。
紫衣人氣得額角亂跳,一怒之下用帕子堵上薑玉珠的嘴。
本來是想給薑玉珠一個手刀,看在薑福祿和謝昭的貢獻上,他手下留情瞭。
一旁,陸雲溪默默聽著,沒有漏掉一個字,暗自心驚。
在此之前,他看好衛婧,下得去手,心狠,並且極為聰慧,甚至想用替嫁來算計他這個當主子的。
手下人挑釁,陸雲溪隻會高看幾分,他用雷霆手段壓迫對方屈服,並很享受這個過程。
記憶中,表妹薑玉珠並不是這樣。
難道近墨者黑,嫁人幾年被謝昭所熏染?
不管如何,陸雲溪懶得探究,他對現在的薑玉珠很有興趣。
不過,女子隻是玩物,大業才是他畢生所求。
很快,紫衣人摘下二人眼罩,把陸雲溪和薑玉珠推入一間低矮的草房。
“砰!”
房門關閉,可見紫衣人仍心中有氣。
薑玉珠不在意,在房內轉瞭一圈,劃拉一堆幹草,靠在幹燥的墻邊坐下,獨自閉目養神。
通過試探,雇主基本排除宣傢和衛傢。
這二傢樹大根深,養著爪牙,犯不著去黑市找人。
紫衣人沒幾個同夥,輕易被影響,可見道行不高。
在京城裡,能拿的出萬兩銀子又與她有仇的,似乎不那麼難找瞭。
“表妹……”
破屋漏雨,陸雲溪手腳都有被繩索摩擦的痕跡,滲出血來,他打算找薑玉珠開口要佈條包紮傷口。
薑玉珠假裝沒聽見,閉眼不發一言。
陸雲溪:“……”
他一直以為薑玉珠是怨他,現在二人獨處,她對他身上的傷視而不見,原來,心裡真的沒有他。
盡管不願意相信,真相就是如此,陸雲溪垂眸,眼神變得森寒幽深。
早晚有一日,薑玉珠會哭著跪求他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