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喊錯

作者:福朵朵 字數:2178

天剛擦黑,窗外的雪花撲簌簌地落下,不過一刻鐘,地面已經落瞭淺淺一層。

薑玉珠整理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剛跨過門檻,腳下打滑,身子猛得前傾。

若非凝香小丫頭眼疾手快上前攙扶,薑玉珠免不瞭要摔一跤。

沈芷蘭聽見動靜回頭,面色恍然地道:“表嫂,是我粗心瞭,應該給你準備一雙防滑的羊皮小靴。”

北地冬日滴水成冰,雪天地滑。

百姓們穿著特制的鞋,以防摔跤。

乘坐馬車出行,車軲轆都要加上防滑的鏈條。

薑玉珠愣過後笑起來道:“怎麼能怪你?我自己也沒想到。”

遊記裡記載的部分風土人情,隻能作為參考,等真正踏入邊城的土地上,薑玉珠才有切身體會,書中所記錄那些不過是冰山一角。

一行人上三輛馬車,直奔城外。

路過城門處,沈芷蘭亮出莫傢的令牌,守城將士確認後恭敬行禮,而後十幾人的隊伍合力推開厚重的城門。

出城後,不是薑玉珠所想的那般荒涼,遠處隱隱有光亮傳來。

紅錦找重陽打探過,指著亮光處道:“夫人,城外的村子,既不屬於大齊也不屬於蠻子,多是兩邊結合的人傢。”

兩國不通婚,因而外圍的村人祖輩紮根在此處,哪怕開戰,也沒有人找他們的麻煩。

“之前兩國商討貿易,也都會在外圍幾個村子裡走貨,以確保安全。”

沈芷蘭補充一句,她正坐在厚厚的毛毯上,為角落的火爐添柴。

薑玉珠下意識地點點頭,開始打量馬車內的佈置。

北地的馬車經過改造,有火爐時刻燒熱水,車頂還有用來排煙的煙囪。

生火後,馬車內很快冒瞭熱乎氣,連坐墊上都變得溫熱。

“到城北大營還要兩個時辰,表嫂,咱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沈芷蘭熟稔地打開小幾,打開後內裡有被烙得金黃的餅。

餅已經被凍過,上面殘存著小冰碴。

“入冬後,府上下人每日不是烙油餅就是蒸包子,放在外面的大缸裡凍上。”

凍上的油餅放在小煎鍋內,隻刷上一層油,等爐火上來,半刻鐘兩面金黃,外焦裡嫩,和剛出鍋的一樣。

沈芷蘭把油餅切開,放到油紙上,又拿出一塊肉熏烤。

爐子上吊著烤肉,爐灶裡用小鍋做一道豆腐羹,出鍋撒上小蔥花和芝麻油,雖簡單卻充滿煙火的味道。

薑玉珠看著新奇,動手將湯盛到白瓷碗中,她用勺子攪動兩下,等熱氣消散一些,放入唇邊淺嘗一口,瞇瞭瞇眼沒有言語。

沈芷蘭神色不自信,小心地問道:“表嫂,咸瞭還是淡瞭?用不用再加鹽巴?”

北地的百姓口味略重,京城的飯菜相對而言要淡一些。

沈芷蘭拿不準,再加上給薑玉珠做飯,她稍顯緊張,加鹽的時候手抖瞭下。

不是沈芷蘭急於表現自己,而是放眼周圍,無論是莫顏的丫鬟還是她自己的丫鬟夏兒,在廚藝上著實沒天分,上不得臺面。

萬一做得過於難吃,難免浪費食材。

薑玉珠吹瞭吹燙嘴的豆腐羹,安撫地道:“剛出鍋太燙嘴,我才沒有著急喝,表妹,你的廚藝不錯!”

考慮到喝多瞭湯如廁頻繁,薑玉珠盡量撈豆腐吃。

一旁,沈芷蘭愣瞭下,懊惱地道:“我總是不如表嫂想的周到,快來嘗一嘗北地特色的熏肉大餅!”

話畢,沈芷蘭拿起一塊油餅來示范北地吃法。

油餅內有分層,卷著切片的熏肉,抹上一層微甜特別熬制的面醬,夾著蔥絲。

一口下去,油餅的香味雜糅肉香,給人一種分外滿足之感。

“烙餅用油多,北地百姓隻有在年節才會舍得做上一頓,若在夏秋之日,還可以夾上黃瓜解膩。“

沈芷蘭更喜夾著黃瓜條吃,肉香濃鬱又有黃瓜的清新口感,然而北地冬日暖房供給有限,隻剩下儲存醃漬的咸黃瓜瞭。

“這樣就很好,香!”

油餅的外皮酥脆,內裡筋道,肉香中彌漫果木熏烤的香氣,兩張餅下去,薑玉珠已經吃飽。

飯畢,她用茶水漱口,豎起大拇指來。

北地的菜色分量大,沒有過於講究精致,而是更追求食材本身的味道。

這讓薑玉珠有一種歸傢之感,出來許久,她更想念在京城裡肆意的日子。

“表嫂,雪天路不好走,還要一個多時辰,你不如先休息會兒?”

沈芷蘭把坐凳加寬,從坐凳下方的隔板取出被褥。

薑玉珠猶豫瞭下,最終搖搖頭道:“初到北地精神興奮,睡不著。”

到達邊城見不到二哥薑懷慶,薑玉珠吩咐紅錦道:“紅鯉,你鋪開帶來的信紙,你傢夫人要寫傢書。”

紅錦聽到自傢夫人將名字叫錯,沉默地沒有反駁。

沈芷蘭聽出來瞭,她以為紅錦和紅鯉互換瞭名字,沒有問出口。

薑玉珠垂頭認真寫著傢書,信中報喜不報憂,把沿途遭遇的劫難全數略去,隻說在各地的見聞。

對於薑懷慶失蹤,薑玉珠隻字未提,不僅如此,她還細致地描繪兄妹重逢的細節,以此來應對憂心的傢人。

寫好書信後,薑玉珠放入信封中,悵然地嘆口氣道:“表妹,你已經見過戰事瞭?”

在馬車中無事可做,薑玉珠打開醫藥箱,整理醫藥箱內的工具和藥材,又吩咐身邊的幾個丫鬟記好,以便更迅速的補給。

“見過。”

來到北地後,沈芷蘭很少與人傾訴,說話的速度緩慢至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道,“我第一次見到殘肢,嚇得月餘沒有睡安穩。”

兩軍開戰的頻率過於高瞭,醫軍帳的將士們到戰場上搶救傷員,包紮上藥的人手不夠。

“蠻子兇殘,把人置於死地,斷胳膊斷腿的將士,他們口中塞著帕子,哪怕再疼都不肯叫出聲。”

沈芷蘭提起所見的一幕,眼角泛著水光,“我問他們為何不喊出來,將士們說怕影響軍中士氣。”

如果在前世,她隻是個被庶妹和人渣坑害的可憐嫡妻,一輩子困於後宅,直到耗盡心血而死。

重生後,在薑玉珠的鼓勵下,沈芷蘭早已沒有依靠男子的心思,慢慢邁出第一步,找到自身價值。

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值得瞭!

火燭下,薑玉珠陷入深思中,看來沿途收留芍藥等人,下對一步棋。

正想著,隻聽“砰”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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