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郡主表態,皆在蠻子的意料之外。
反應瞭好一會兒,幾個蠻子湊在一處竊竊私語。
這場面不上不下,如果沒有臺階,隻得把替代品燒死。
不然出爾反爾,以後如何震懾齊軍?
“真沒看出來薑懷慶是個風流的,不但有叫紅紅的美人相伴,還有子嗣。”
蠻子那邊早已做瞭萬全的準備,哪怕被玉檀郡主察覺人是冒牌的,他們也有後續手段。
“那玉檀郡主察覺到瞭嗎?”
一人提問,其餘人搖搖頭。
好半晌,有人回道:“應該沒有吧?大齊有句諺語,愛之深,責之切,許是玉檀郡主心高氣傲,得知未婚夫婿有庶子受不住?”
火上澆油,如此不理智,更像是氣話。
蠻子一時間沒瞭主意,本設計玉檀郡主和薑懷慶之間彼此願意為對方去死,情深義重的戲碼,似乎哪裡出現紕漏,不太對勁。
薑懷慶風流,得知真相的玉檀郡主瞬間清醒,與之撇清關系。
“假設己方真燒死冒牌貨,不明真相的薑玉珠會怪罪玉檀郡主無情無義,二人反目。”
“作為薑傢女,薑玉珠最是得寵,她受瞭委屈,以薑福祿睚眥必報的性子必會記上一筆賬,若咱們算計得當,把薑福祿弄到陣營裡不是問題。”
目前來看,冒牌貨死瞭比活著價值更大。
篝火上,囚犯垂著頭,被熏烤著,他的腦門已經冒出汗珠。
蠻子的態度,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與蠻子交易,他得知自己與虎謀皮,卻沒想到這些人如此狠毒,真存瞭活活燒死他的念頭!
紅紅到底是誰?
囚犯定瞭定神,得知此刻不是糾結的時候,他嘶吼道:“玉檀,你派人來送一桶油吧,我薑懷慶隻求一死,死在你手中,比死在蠻子手裡甘心!”
話畢,他挺直身子,莫名的悲壯。
這個節骨眼,隻得用苦肉計搏一搏。
玉檀郡主不為所動,冷哼一聲道:“當著將士們的面,讓本郡主來做惡人?”
確定囚犯不是薑懷慶,玉檀郡主理智回籠,意識無比清明。
她看向一旁的薑玉珠,微微勾唇。
薑玉珠接收到信號,她站出來道:“郡主不要我二哥,我要!你們快把人放下來,多少銀子你開價!”
與玉檀郡主反目,正中蠻子的算計。
薑玉珠表露出強烈救人的意願,不管不顧瞭。
玉檀郡主察覺出薑玉珠的心思,很怕自己搞砸,於是盯著火把上的囚犯,冷厲地道:“薑懷慶,從今往後,你我二人再無瓜葛,你是生是死,與本郡主無關!”
話畢,玉檀郡主轉身邁著大步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意思。
對面,幾個蠻子彼此使瞭個眼色。
雖說薑玉珠願意花錢贖人,他們也想要賺這個銀子,奈何此處是北地邊城,城北大營都是玉檀郡主的手下,薑玉珠翻不起風浪。
想要挑撥到徹底決裂,囚犯必須死,眾目睽睽之下還要得個淒慘的死法。
“蕭玉檀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別怪咱們不客氣瞭!”
蠻子在篝火上澆油,囚犯大驚失色,張口便要戳破真相,卻被一直註意他的蠻子洞察。
就在這個瞬間,火勢突然竄瞭一人多高,囚犯的身形在火光中,變得模糊。
“啊,啊!”
囚犯身上被點燃,四處起火,皮膚已經被燒得黑紅。
淒厲而慘叫的聲音,劃破人的耳膜,就連將士們也不忍直視。
薑玉珠已經醞釀好,把囚犯代入到薑懷慶身上,沖過去尖叫道:“不,二哥,二哥!”
沒有提前對戲,謝昭卻很瞭解薑玉珠的路子。
謝昭追到前方阻攔,薑玉珠用粉拳捶打,幾近癲狂,隻打瞭幾下,她身子軟綿綿地栽倒下去。
在倒地的前一刻,精準落入謝昭的懷抱。
失去一個戲子,成功挑撥薑傢與新皇的關系,蠻子非常滿意。
接下來,如蠻子所願,薑玉珠寫瞭一封“傢書”回京告狀,並且傳出她重病的消息。
邊城張榜懸賞,隻要治好薑玉珠的“重病”,懸賞三千兩銀子。
在床上躺瞭兩日,吃吃睡睡,腰間有瞭肉。
期間接待郎中診治,薑玉珠膚色白裡透紅,哪裡像病人?
為此,她不得不帶妝上陣,來應付蠻子派來混入郎中隊伍裡的探子。
轉眼進入到農歷十一月,邊城氣候更加冰寒。
昨夜,花盆放在窗臺上,哪怕房內有熱氣,花枝也被冰霜打瞭,枝葉更加翠綠。
紅鯉仔細檢查花枝,而後咂舌道:“都在房內,這溫差也太大瞭。”
窗戶附近有縫隙,漏風,不過一晚上,臺面上有一層厚厚的浮土。
都說北地風沙大,不來一趟很難有切身體會。
“夫人,又有郎中揭榜來瞭。”
凝香打瞭簾子進門,搓瞭搓手道。
天色尚早,剛用過早膳,又飄瞭雪花。
初到北地,薑玉珠對雪景新鮮,等過瞭幾日後,被雪壓彎的枝條已經吸引不瞭她半點興趣。
外面太冷,她隻想在房內窩著取暖。
看到凝香濕瞭的鞋面,薑玉珠囑咐道:“北地集市上有賣雙層羊皮的小靴,你們一人置辦幾雙,這銀子本夫人來出。”
快到年關,衣衫也得多做幾件。
鵝絨服的做法傳出去後,如她所想,在民間很受追捧。
小販嗅到商機,臨時成立瞭小作坊趕工。
隻可惜為圖省事,鵝絨沒有經過水洗晾曬的環節,成片的羽毛也被摻雜在內以次充好。
做出來的鵝絨服,保暖效果大打折扣,還有一股子怪味。
“夫人,奴婢還來不及換,您是不是要上妝?”
郎中已經在門房候著,聽說還是從江南到北地遊歷來的。
薑玉珠坐在銅鏡前,熟練地擦粉。
面色慘白,唇色很淡,說話間都帶著弱不禁風的虛弱感。
她躺在床上,吩咐道:“紅錦,你去把榜全部揭瞭吧。”
已經裝病幾日,薑玉珠沒露出半點破綻。
來診治的人,對她的“病”束手無策。
蠻子來打聽的人早已得到瞭消息,既如此也沒必要繼續裝,每日都要躺著,怪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