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火急,頃刻間,窗框四周起火,高麗紙被燒成灰燼,陷入一片火海中。
房內濃煙滾滾,溫度驟升。
沈芷蘭被火烤的難耐,她聽薑玉珠的囑咐用濕帕子捂住口鼻,被濃煙熏得睜不開眼。
她張瞭張嘴,卻發覺自己嘴唇顫抖,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沈芷蘭暗恨自己無能,想到定心丸來瞭,她鎮定瞭些,甩給自己一巴掌清醒,口齒清晰地道:“表嫂,窗戶下的桌子已經著瞭,我和夫君距離桌子有半米遠!”
“夫君昏迷,動不瞭地方!”
沈芷蘭擔心薑玉珠聽不見,扯著嗓子喊叫。
她太過用力,胸腔顫動發疼,這麼大的動靜,莫千羽眉眼緊閉,毫無反應。
薑玉珠去過正房,估算好距離後,抬高嗓音道:“表妹,你先退到床榻的位置,遠離窗邊和門邊!”
將軍府有一處水窖,奈何裡面的存水不多。
這場大火來的蹊蹺,又被撒瞭桐油,使得滅火更為不易。
這等情況下,保住宅邸是次要,救人要緊。
“你和莫少將軍趴在地上,千萬不要站起來!”
起火後,高溫煙灰會浮在半空中,地面相對少一些。
破門破窗而入需要時間,薑玉珠很擔心夫妻倆被煙塵嗆到,特地囑咐一句。
沈芷蘭意識混沌,想回應卻隻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瞭。
在昏迷之前,她緊緊地握住莫千羽的手,內心卻有安穩和滿足。
重生而來,沈芷蘭明白不能把性命寄托在別人身上,可她認清後發現還是無法做到強大。
沈芷蘭對於薑玉珠的信任,勝過自己。
“表妹?”
遲遲得不到回應,薑玉珠更是焦急。
等黃大力和黃小妹兄妹倆把水缸搬來,薑玉珠這才鎮定一些,慶幸道:“大力,小妹,你們真是好樣的!”
其餘下人用水盆和水桶盛水的時候,兄妹倆直接用水缸。
兩缸水下去後,窗戶焦黑,火勢減小。
“砰!”
又是一聲,房內的立柱倒塌,門邊的位置塌陷。
就在薑玉珠懸著一顆心要發話時,黃大力已經背著水缸,身子靈活地跳入窗戶內。
黃小妹立刻站在窗邊,雙腿半蹲做好姿勢。
隻是短暫的瞬間,從窗戶先是飛出瞭莫千羽,莫千羽在空中打轉,黃小妹不費吹灰之力穩穩接住。
“表妹有身孕,經不起折騰啊!”
薑玉珠眼皮跳跳,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快出來的辦法。
“夫人,不好,又起火瞭!”
刮起的大風,把火焰吹到窗框的方向。
這些木頭見火,把內裡未滅的火星點著,火勢又要恢復到從前。
沈芷蘭沒出來,黃大力也還在房內。
薑玉珠揉揉眉心,心急火燎。
黃小妹放下莫千羽,湊到正門邊道:“夫人,您放心,奴婢和大哥都有經驗。”
從前村長傢走水,就是兄妹倆打配合救人。
似乎印證瞭黃小妹的說辭,很快門口有東西移動,一口大缸從房內滾出來。
接下來,黃大力從大缸內探頭,還有沒瞭意識的沈芷蘭。
大火驚醒瞭住在附近的百姓,眾人紛紛帶著傢裡的推車裝水來幫忙。
人多力量大,半個時辰內,將軍府上所有人都被救出,暫時安頓在薑玉珠府上。
盡管人是救出來瞭,但是火勢收不住,一連燒瞭幾個時辰。
等城防軍聯合百姓一同滅火,護國將軍府已經成為廢墟,就連相鄰府邸也遭受瞭牽連。
紅繡折返回來,手中抓著個人,隻可惜不是活的,而是一具屍身。
“夫人,是奴婢辦事不利。”
紅繡窮追不舍,眼看把人追上瞭,那黑影突然停下來。
黑影瞇著眼對紅繡道:“你是想問幕後主使者?”
“你老實交代,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紅繡與黑影對峙,看得出來,黑影絕不是她的對手。
紅繡正要抓人,黑影不屑地笑道:“老子棋差一招,落入謝昭手裡哪裡有命在,定會生不如死,你以為老子被察覺,就是個大傻子?”
“至於背後的主子,你很想知道吧?你猜呢?”
語氣輕松地逗弄紅繡,那黑影突然雙眼圓睜,嘴角淌著黑血,隨後直挺挺地倒地。
紅繡頗為懊惱地道:“夫人,他服毒自盡瞭!”
“奴婢就不該廢話,應該直接把人抓回來!”
隻要把人交給老爺,老爺定有撬開他嘴的辦法。
現下可好,線索斷瞭,白忙活一場。
紅繡說完,慚愧地垂下腦袋,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
薑玉珠盯著屍身掃瞭一眼,戴上手套檢查,而後溫和地道:“紅繡,此事怪不到你頭上。”
黑影口中藏瞭毒囊,很明顯已經留好退路。
就算人在謝昭手裡,隻要黑影抓住機會也得自絕。
“嚴臨醒瞭,咱們先回府看看情況。”
薑玉珠踹瞭黑影一腳,若非發現及時,將軍府一幹人等怕是都要葬身在火海裡。
原書中,到底有沒有這個情節?
薑玉珠想不起來,因她穿書後,很多情節都自然而然地發生瞭改變。
府上,嚴臨正在為莫千羽把脈,眉頭緊鎖。
得知自己差點被一把大火燒死,嚴臨先是一激靈,隨後感覺到後怕。
如何醉倒又如何被人從火海救出,他沒一點印象。
薑玉珠嘴唇幹裂,用帕子沾水潤濕,問道:“嚴郎中,莫少將軍怎麼樣瞭?”
救人後,薑玉珠已經淺顯的檢查過,莫千羽沒有吸入多少煙灰。
一直昏迷,怕是與吃食酒水有關。
嚴臨恍惚瞭下,回道:“昨晚飲宴,莫少將軍挨個敬酒,喝瞭足足有一壇子。”
府上所有下人包括護衛,除瞭有身孕的沈芷蘭外,每個人至少喝瞭一碗高粱燒。
嚴臨懷疑是酒水裡有問題,被人提前下瞭藥。
藥粉混酒,後勁兒太足,因而在黎明前起火,府上所有人都處於沉睡中。
想到此,嚴臨脊背發涼,額角冒瞭冷汗,他隻不過蹭個年夜飯,差點要命!
“莫少將軍脈象平穩,約莫兩個時辰內就會醒過來。”
嚴臨已經給清醒的下人全數把脈,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你快說啊!”
餘光瞟到嚴臨神色遊移,薑玉珠放下茶盞,面色又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