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腦子空白,他看似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而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因過於用力,骨節隱約泛白。
紅錦說瞭什麼?他傢夫人兩個月沒有來小日子瞭!
謝昭心下一緊,還不等薑玉珠從凈房出來,隻聽見砰地一聲,窗框被卸下來,謝昭從窗戶閃身飛出。
“老爺這是什麼毛病,有門不走。”
紅錦再次窺破隱秘,可她也來不及多想,準備好洗漱的溫水和用於漱口的淡茶水。
薑玉珠身子發軟,幹嘔瞭好一會兒,吐的都是酸水。
“夫人,您應該早點找嚴郎中看診。”
紅錦把雞湯面裝到食盒中,遲疑片刻說道。
薑玉珠面色好轉瞭些,靠在椅子上擺擺手道:“你們也知道我小日子向來不準,喝湯藥調養瞭一陣子,也沒見起色。”
每次小日子之前,薑玉珠偶爾會胸口墜脹,昏睡,因而並沒有多想。
就在剛剛看到雞湯的浮油犯惡心,她這才猜測與有身孕有關。
“老爺呢?窗戶怎麼沒瞭?”
薑玉珠緩和過來,感受到冷風吹到房內,盯著連窗框都丟瞭的大洞眨眨眼。
紅錦揉揉瞭臉,無奈地道:“老爺聽說您兩個月沒來小日子,一著急走瞭窗戶,去請嚴郎中瞭。”
紅錦話音剛落,兩道黑影從洞口飛進來。
嚴臨被謝昭如拎小雞崽子一般扔進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哀嚎一聲道:“謝大人,您有病吧?”
“謝夫人明明好好的,您非要說謝夫人有病,嚴某看有大病的是您!”
嚴臨氣得哼哼唧唧,他正在蹲茅廁,謝昭沖進來二話不說把他拎走。
沿途,嚴臨褲子還沒提上去,表演瞭一把空中飛人,屁股光溜溜吹著冷風。
多虧府上的下人不在外溜達,不然他豈不是被看光瞭?
謝昭因身在高位,有權有勢,就強迫他,豈有此理!
嚴臨臉色如豬肝,怒道:“什麼謝夫人得病,人不是好好的?”
“我傢夫人已經有兩個月沒來月事,還請嚴郎中幫忙看診。”
謝昭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掐住一樣,盡管故作平淡,手心卻在微微顫抖。
謝昭對女子的事所知的並不多,得知薑玉珠月事沒來,謝昭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這是病,得治!
等把嚴臨擄來的路上,嚴臨念叨“就算有身孕也不必這麼急”,謝昭才回味過來,原來還有一層意思。
“行吧。”
嚴臨翻個白眼,陰陽怪氣地道,“隻希望謝大人從容些,千萬別去茅廁再抓人瞭,嚴某隻是個普通人,實在受不起。”
話畢,嚴臨示意薑玉珠伸出手,他要診脈。
“謝夫人,嚴某是祖傳的診脈手法,您大可放心。”
對待薑玉珠,嚴臨的態度好一些,畢竟二人接下來還要合開成藥鋪子。
誰料,嚴臨等瞭片刻,薑玉珠還是沒伸手,神色糾結,欲言又止。
嚴臨詫異地道:“謝夫人,您難道不相信嚴某的醫術?”
除瞭暈血的小缺點,嚴臨是嚴傢這一輩最好的郎中,天分高。
薑玉珠搖頭,解釋道:“嚴郎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是這麼意思?隻看面相,嚴某無法推斷。”
嚴臨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說完冷哼一聲,斜瞭謝昭一眼。
“這……”
薑玉珠眼神閃瞭閃,盯著嚴臨的手道,“你從茅廁出來,凈手瞭吧?”
嚴臨:“……”
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嚴臨恨不得把地面挖開一個窟窿,鉆進去躲避!
一旁,謝昭正色道:“夫人放心,為夫也有潔癖。”
從茅廁出來,哪怕再著急,嚴臨還是凈手瞭。
衣衫被沿途的冷風一吹,保證沒有茅廁的味道。
“你們夫妻倆,真是太欺負人瞭!”
嚴臨想掙紮,又被謝昭的氣勢鎮壓,憋得內傷。
好在他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自我消化後,鎮定地為薑玉珠把脈。
良久,嚴臨轉頭看向謝昭,謝昭眉心微動,問道:“玉珠如何瞭?”
“謝大人。”
嚴臨露出凝重的面色,眼神卻始終停在謝昭面上,內心在瘋狂吐槽。
嘖嘖,想不到啊。
謝大人一向冰冷寡淡,眼底露出的擔憂是怎麼回事?
原本放松的身子,都變得無比的緊繃。
婦道人傢有身孕,謝大人在意成這樣?
也對,夫妻倆成親有四年多瞭吧,再晚個幾年,豈不是老來得子瞭!
嚴臨面色變來變去,謝昭雙手握拳,身子向前欠身,主動道:“嚴郎中,之前是我太過急切,多有得罪瞭!玉珠她的身子怎麼樣?”
嚴臨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謝大人會主動道歉,也就沒瞭賣關子的心思,笑道:“恭喜謝大人,謝夫人已經有兩個月左右的身孕。”
“您一石二鳥瞭!”
面對有高才的文人,嚴臨在貧瘠的詞匯裡搜索半天,這才找到個形容詞,“一箭雙雕!謝大人厲害瞭!”
謝昭:“……”
雖然謝昭懂瞭,但是成語不是這麼用的。
無心挑剔嚴臨的毛病,謝昭內心狂喜,握住薑玉珠的手,夫妻倆眉來眼去。
嚴臨隻感覺自己有些多餘,輕咳兩聲道:“不出意外,兒女雙全瞭!”
薑玉珠的脈象很奇怪,嚴臨仔細把脈,推測是龍鳳胎。
總之,薑玉珠肚子裡有兩個。
“謝大人,女子生產艱難,如今謝夫人還不到三個月,哪怕她身體底子不錯,卻也不適合遠行。”
嚴臨給出提議,若準備啟程回京,最好在四個月後,胎兒穩定下來瞭。
北地的條件比不得京城,如今京城亂著,似乎也不適合待產。
“多謝嚴郎中提點。”
謝昭施瞭一禮,鄭重道,“嚴郎中,您醫術高超,玉珠就托付給你瞭。”
京城事態緊急,謝昭必定要三日內啟程。
薑玉珠有身孕,打破瞭謝昭的計劃,他想瞭下,沿途路上說不定有刺客,相對來說,北地更加安全。
等兩個月後,謝昭再派下人接薑玉珠去江南待產。
“啥?”
嚴臨眼前一黑,怎麼就交給他瞭?
萬一薑玉珠有半點意外,嚴臨的腦袋還能保住嗎?
“不會有意外。”
謝昭面色篤定,整個人氣場驟變,瞬間的威壓,使得嚴臨縮瞭縮脖子,小雞啄米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