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薑玉珠如履薄冰,每晚入睡前都得把忽悠陸雲溪的細節反復刻在腦中,很怕出任何小紕漏被察覺。
好在一路有驚無險,平安到達信陽。
在信陽,也有陸雲溪的窩點。
薑玉珠被帶下馬車後,碧翠解開她眼前的帕子,冷淡道:“到瞭。”
沒有理會碧翠的私心,薑玉珠被眼前嚇瞭一跳。
她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瞭。
荒郊野外,竟然有一處幾十米高的城墻。
城墻上方,站著幾個守衛的黑衣人,正居高臨夏看著他們。
因距離過高,薑玉珠甚至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
城門處開瞭角門,薑玉珠被押送進入,發覺內裡竟然曲曲折折,是一處上山的通道。
這個地勢,使得薑玉珠有不妙的感覺。
若想逃脫,先得從山頂跑到半山腰,登上城墻頂端才有下來的機會。
按照她的體力來說,需要的時間過於長瞭。
隔著很遠,碧翠對黑衣人晃瞭晃手鐲,對方做瞭個通行的指令。
碧瑩在前方帶路,薑玉珠見有機可乘,直接向碧翠打探道:“碧翠姑娘,你這個手鐲是通行證?”
“你打聽這些做什麼?”
碧翠歪嘴嗤笑,故意道,“進瞭城墻的門,出去難比登天。”
“算瞭,這就是命,我還是從瞭表哥吧。”
陸雲溪有事處理,中途與一行人分開。
他不在,碧翠好打發多瞭,薑玉珠自言自語道:“這幾日相處,我感覺表哥還不錯。”
“薑玉珠,我傢主子可不是你表哥!”
碧翠要瘋瞭,恨不得把逃離的秘訣一字不差地告訴薑玉珠。
正好主子不在,碧翠明裡暗裡攛掇,希望薑玉珠今晚就滾蛋,以免夜長夢多。
“手鐲是主子送的信物。”
碧翠心急,真希望薑玉珠識相點,趕緊滾,半點沒隱瞞,“夜裡,手鐲如夜明珠,守衛看不清楚人,見手鐲會放行。”
除瞭碧翠碧瑩幾個心腹外,其餘的手下並沒有。
下晌,天色昏暗。
一行人剛上山,突然幾聲悶響,隨後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下起傾盆大雨。
雨天視線不好,正是逃脫的好時機。
“碧瑩,我想吃虎皮雞爪,軟糯的,再加上幾樣清粥小菜,蔥油餅。”
薑玉珠揉揉小腹道,“我最近有些惡心,也不曉得是不是有瞭。”
碧翠咽下一口氣,差點指著薑玉珠的鼻子罵人,他傢主子還碰過薑玉珠,至於這麼碰瓷?
“我是說有些脹氣。”
試探過後,薑玉珠除瞭嬌滴滴需要人伺候,表現得很老實。
掌燈時分,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夜雨未停。
薑玉珠吃飽喝足補充體力,坐在油燈旁邊沉思。
如果適合逃跑,碧翠絕對會給她找機會,而薑玉珠能做的是耐心等待。
至少,碧翠絕對比她的消息要靈通。
碧瑩出門一趟後,與碧翠低聲說話:“主子傳信,今晚未必能回來,囑咐咱們看好薑玉珠。”
“薑玉珠已經被主子的魅力折服,再加上謝昭派人殺她,早已與謝昭離心。”
碧翠故意如此,暗示碧瑩可以放松警惕。
他們已經有一段時日沒回信陽,碧瑩的相好在山上。
趁著主子不在,碧瑩有心去與相好私會。
“你去吧,這裡地勢復雜,又趕上天氣惡劣,薑玉珠跑不瞭。”
一個不懂武的婦道人傢,碧翠不放在眼裡。
碧瑩原本想拒絕,可有一陣沒與心上人見面,如今二人近在咫尺,她更忍不住瞭,說著好話道:“碧翠姐姐,辛苦你瞭!若是主子突然回來……”
“那我便對主子說你小日子腹痛,再給你送個消息。”
碧瑩私會正中下懷,碧翠求之不得。
幾句話打發瞭碧瑩,房內隻剩下薑玉珠和碧翠二人。
“薑玉珠,此地距離城鎮也不遠,聽說附近就有謝昭的人活動,碧瑩都有見心上人的機會,你現在什麼心情?”
就怕薑玉珠不行動,碧翠開口刺激。
“是啊,謝昭這個負心漢,還欠我一句解釋!”
薑玉珠與碧翠對坐閑聊,碧翠潛移默化地暗示薑玉珠逃跑,而後“不小心”掏出荷包的時候掉下一包藥粉。
在碧翠“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薑玉珠用鞋把藥粉踢到桌子下。
果然,今晚就是逃跑的良機!
趁著碧翠如廁,薑玉珠在茶水中加入藥粉,碧翠很快地“昏迷”。
“太好瞭!”
薑玉珠給瞭碧翠兩巴掌試探,碧翠差點跳起來罵娘。
若不是擔心薑玉珠不逃跑瞭,她真要反擊,現下碧翠有苦說不出,眼皮都不敢動一下。
接下來,碧翠感覺有人退下瞭她的手鐲,扒開她的衣裙。
薑玉珠一件一件套在自己身上,隨後把碧翠踢到桌子下,拿起門口的油紙傘,大搖大擺出門。
冬雨夜,油紙傘遮擋瞭容貌,手鐲散的光也很明顯,沿途輕易躲過守衛。
薑玉珠一走,碧翠突然睜開眼,躺在原地發呆,她隻希望薑玉珠機靈點,滾的越遠越好。
這段時日,二人彼此耍心計,相互利用,好在薑玉珠不負所望,逃瞭。
主子,隻會是她一人的!
尋瞭個安全之所,碧翠咬牙發狠,用簪子紮入手臂,服用藥粉沉沉睡去。
窗外,雨聲嘈雜,寒風撲面而來。
剛跑出幾步,薑玉珠濕瞭裙角,她盡量保持一個速度,每走一步,心都要劇烈地跳動一下。
距離半山腰處,越來越近瞭。
此時,陸雲溪已經提前回來,他進入房內,看到到底昏迷的碧翠,瞇瞭瞇眼。
“碧瑩呢?”
看碧翠傷口流血的時間,薑玉珠沒走遠。
果然,還是他小看瞭狡詐的女子。
“回主子,碧瑩去後山,應該是私會情郎瞭。”
陸雲溪身後,悄無聲息出來一個黑衣人。
“把碧瑩抓回來。”
陸雲溪神色不見異常,閃身進入到雨夜中。
等薑玉珠上瞭城墻,剛亮出手鐲,陸雲溪已經站在她身後瞭。
“薑玉珠,難道你說那些都是為騙本座?”
陸雲溪手握匕首,一把抵上薑玉珠的喉嚨,身子因暴怒而抖動,從牙縫擠出幾個字來。
做瞭多日準備,隻等接管蕭赦的身子,否則陸雲溪絕不會到信陽自投羅網。
眼下,陸雲溪反應過來,懷疑這是薑玉珠與謝昭合謀的計策。
“沒……”
匕首鋒利,割破瞭脖頸,血雜糅雨水順著衣襟流下,打濕瞭薑玉珠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