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溪,你別太過分!”
紅錦無可奈何,哭紅瞭眼睛,心中難受得不行。
從心裡,做丫鬟的隻想夫人平安,而陸雲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折損老爺的臉面,老爺真會下跪?
萬一老爺不下跪,夫人會不會還被折磨?
紅錦和紅繡雙手交疊,緊張到連面皮都抖個不停。
城墻下,謝昭的身影孤寂,在雨中又多瞭悲壯之感。
他隻身來到城墻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雙膝跪地。
“本官願意代替玉珠,陸雲溪你可否交換?”
謝昭盡管有萬全把握,他不敢賭。
薑玉珠在陸雲溪手中,謝昭不敢激怒他。
“用匕首紮進右胸口,一刀見血,否則匕首本座便紮在薑玉珠身上。”
陸雲溪玩味一笑,又下瞭指令。
這下,謝昭身後的手下都被激怒瞭,阻攔道:“謝大人,不可!”
旁觀者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算謝昭聽陸雲溪吩咐,也換不回薑玉珠。
不僅如此,隻會使得陸雲溪變本加厲地張狂。
“好。”
沒有理會眾人阻攔,謝昭面無表情掏出匕首,按照陸雲溪所說,一把紮入右胸,很快地血水染紅瞭前襟。
“匕首拔出來,刺入左上臂。”
“再拔出來,刺入左腿。”
陸雲溪發號施令上癮,而謝昭一一照做,身上已經被紮瞭幾個窟窿。
雨中,謝昭面色越發的白,身子搖搖欲墜。
紅繡和紅錦眼淚更加洶湧,怎麼都止不住。
陸雲溪抓的是她們做丫鬟的就好瞭,何必折磨老爺和夫人?
夫妻二人情路坎坷,成親後耽擱瞭三年多,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
紅錦抹瞭一把眼淚,有些不忍繼續看下去。
跟來所有的手下,皆大受震撼,感嘆薑玉珠上輩子定然做瞭不少好事,能有這等情深義重的夫君真心相待。
薑玉珠看到這一幕,更想罵人瞭!
她要是不嫁給謝昭,說不定也沒這麼多無妄之災,她找誰說理?
而且……
作為一個熟悉人體結構的法醫,謝昭身上被紮的窟窿,血有點過於誇張瞭。
謝昭這等不吃虧的人,與陸雲溪最後對峙,還用上瞭苦肉計。
薑玉珠忍著傷口的疼,心緒不寧,她的傷可是沒半分作假,實打實的!
這若是以後夫妻倆吵架,全京城的人都要維護謝昭。
面對這等場面,薑玉珠有些走神,竟然胡思亂想起來。
“哈哈哈!謝昭,你如此輕狂的人,也有今天!”
陸雲溪笑出瞭眼淚,用被雨水打濕的袖子一抹,心中舒爽。
“真想不到啊,謝昭對你這妖女用情至深,不愧是大齊第一才子,人都配不上他瞭。”
陸雲溪不過做個試探,驗證之前的猜測,他贏瞭。
“陸雲溪,你既然知道我是妖女,不怕我把你的魂魄換到母豬身上?”
什麼邏輯?
謝昭鐘情於她,她就不是人瞭,是會迷惑人心的妖女。
心中有底,薑玉珠有瞭計較,無所畏懼。
她咯咯笑瞭兩聲,勾唇諷刺地道:“其實,我都是騙你的。”
“薑玉珠,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本座會相信?”
不再理會謝昭,陸雲溪心下一緊,被薑玉珠拉扯回註意力。
他之所以有心思折磨謝昭,還是因陸雲溪篤定可以代替蕭赦,若薑玉珠滿嘴謊言,那怎麼解釋薑玉珠身上的變化?
不是易容,明明還是表妹的身體,內裡卻換瞭芯子。
“你想知道原因?”
薑玉珠指著腳踝的繩索道,“把繩索弄下去,我恐高。”
陸雲溪瞇瞭瞇眼,給手下使個眼色。
繩索解開,他抱著胳膊,陰森地道:“薑玉珠,說實話尚有一線生機,否則死路一條。”
“是,我曉得,我的確不是你表妹,卻也不是什麼南漳女子。”
薑玉珠瞟瞭陸雲溪一眼,見他神色更加緊繃,推瞭一下脖頸邊上的匕首。
“我的真實身份是……”
就在陸雲溪松懈的剎那,薑玉珠一把抓住他的衣衫向前兩步,拉著陸雲溪縱身一躍。
瞬間,城墻上兩道身影飛速掉落。
“我是你祖奶奶!”
薑玉珠閉上眼,用力一吼。
她計算過距離,謝昭又沒受傷,接住她不會太費力。
如果不冒險,繼續對峙下去,謝昭有沒有事她不知道,薑玉珠在陸雲溪手中討不到好。
為自救,不得已鋌而走險,她也在賭。
“玉珠,別怕!”
謝昭大叫一聲,隻為安慰自傢夫人。
在躍起的瞬間,他掏出懷中的小弓弩,搭上銀箭,箭頭對準瞭陸雲溪的心口。
雨天視線差,陸雲溪反應瞭片刻,正要尋找城墻作為著力點,冷不丁被冷箭射中。
“謝昭,薑玉珠……”
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陸雲溪唇角淌血,瞪眼盯著沒入心口的箭頭,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謝昭一躍而起,穩穩地接住薑玉珠,又吩咐手下道:“善後!”
“夫人,夫人!”
紅錦和紅繡也跑到城墻下,嗚嗚地痛哭起來。
薑玉珠虛弱地睜開眼,問道:“死瞭嗎?”
“夫人,老爺把您接下來瞭,您平安無事!”
兩個丫鬟還在抹眼淚,又驚又喜。
薑玉珠反應有些遲鈍,她當然知道自己還活著!
視線落在謝昭的方向,薑玉珠動瞭動嘴唇,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夫人放心,陸雲溪已經氣絕。”
這是屬於二人的隱秘,謝昭變相告知薑玉珠,陸雲溪被滅口瞭,她的秘密不會泄露出去。
薑玉珠聽完松口氣,陷入黑暗中。
……
也不知道過瞭多久,耳邊傳來嘈雜的說話聲,薑玉珠皺瞭皺眉,終於睜開眼。
“玉珠,娘的玉珠,你終於醒瞭!”
陳氏眼眶紅腫,正坐在床邊抹眼淚。
聽到響動聲,大嫂小陳氏,二嫂玉檀郡主,還有好姐妹沈芷蘭,莫顏,得到消息的喬瑩,於嬌嬌,都來瞭。
房內連帶著丫鬟婆子,站著十幾號人。
面對這個陣仗,薑玉珠還有點懵,她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驚訝道:“我已經回京瞭?”
房內的擺設,與京城謝府正院一模一樣。
薑玉珠記得她從城墻上跳下,謝昭接住瞭她。
接下來的一段,記憶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