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五月初十,薑玉珠已經打點妥當,準備好出行必備的藥品,衣物。
晚膳,因為要離京,她親手下廚,做瞭一大桌子的菜色。
謝昭下衙後,不動聲色,帶著兩個小的用膳。
等吃飽喝足後,謝昭和顏悅色地與富貴和晚晚商議道:“最近宮內又開瞭個小學堂,爹爹把你們送去好不好?”
夫子是年輕的翰林,人機靈,也活泛,絕不是張翰林那等隻知道之乎者也的老頭子。
“爹爹先把你送到外祖傢,金寶和銀寶念叨呢。”
謝昭本以為要耗費口舌,已經準備答應好幾個條件引誘,誰料無需多言,兩個小包子很痛快地應下瞭。
等富貴和晚晚被送到薑傢,謝昭從房內出來,把包裹放到外間的桌上。
薑玉珠眼皮動瞭動,故作不解地道:“元和,你這是……”
她正打算說,於是組織語言道:“我打算明日和兄嫂,芷蘭他們啟程去西北走走。”
薑玉珠沒想隱瞞,府上謝管事是謝昭的眼線,怕是早就告知瞭。
這段時日,謝昭忙於公務,也不見有什麼反應,薑玉珠猜測他是同意的。
“帶上為夫一起。”
謝昭湊近些,調侃道,“不然,為夫不放心,何況別人都是成雙成對,玉珠怎能落單?”
薑玉珠懷疑地問道:“你是說真的?”
當朝首輔,可以隨便離京?
薑玉珠就篤定這一點,才想出去放松。
幾年夫妻倆在一處,她都有點膩瞭。
出門一趟,見識不同的人,換換口味,謝昭還要跟著去?
“元和,我去去就回,你還是留在京城幫皇上處理瑣事,為百姓謀福。”
薑玉珠露出一抹愁容,“我雖然希望你我夫妻相伴,但朝中大事比兒女情長更重要,所以……”
所以她退一步,出門瀟灑去瞭!
不帶夫君不帶娃,帶的都是自己人,主打就是肆意!
薑玉珠眼底的笑容都要藏不住瞭,如要出籠子的鳥,她趕忙垂下頭,幽幽地嘆息一聲。
“玉珠,為夫正是要造福百姓,因而要前往西北,代替皇上勘察防禦工事。”
此番,謝昭作為工部尚書前往西北,有要務在身。
皇上下瞭聖旨,這兩日便可離京。
薑玉珠:“……”
皇上,又是皇上!
薑玉珠每次倒大黴,都有這廝的手筆,純純的見不得人好!
謝昭去辦案,皇上要求帶著她,謝昭去北地,皇上再次下聖旨,要求薑玉珠陪同。
這次好不容易改瞭套路,把謝昭也弄到西北去瞭,這是與她作對?
“皇上用心良苦啊。”
謝昭雙手抱拳,對皇宮的方向施禮。
蕭赦說過,本是要派出官員去西北走一趟,聽說薑玉珠去西北,那正好把謝昭送過去。
蕭赦吃夠瞭相思的苦楚,若不是早朝無女眷,蕭赦都想把謝昭薑玉珠夫妻倆綁定在一起上朝。
“什麼時候啟程?”
薑玉珠的苦澀都要溢出瞭,她連龍鳳胎都不帶,怎麼會願意帶上謝昭!
現下和幾年以前不同,陸雲溪的餘黨全滅瞭,不至於有大危險。
“隨夫人一起,為夫已經收拾好行囊。”
謝昭很幹脆,就算是連夜啟程,他也做得到。
所有後路被堵死,薑玉珠蔫瞭。
早知道謝昭心機深沉,隱瞞的死死的!
此番去西北,早已定好路線,薑玉珠隻得應下。
天亮後,她直接派人通知同行的幾傢人,碼頭見。
官船已經準備好,一艘官船專門用於運送車馬行李,另外一艘官船作為客船。
天熱,船上潮濕。
薑玉珠帶瞭許多辣椒,調料,還有漁網魚竿,打算在河裡撈魚,做烤魚和涼面開胃。
食材放不住,她奢侈的用瞭冰塊保存。
等幾個丫鬟整理瞭船艙後,薑玉珠與大嫂二嫂沈芷蘭湊到一起。
“玉珠,怎麼沒聽說元和也要去西北?”
他們碼頭見面,玉檀郡主以為謝昭是來送行的,結果看到謝昭卷著包袱皮淡然地上瞭官船。
“皇上下的聖旨,派他去西北勘察。”
薑玉珠的笑很不自然,難不成還是她邀請的?
她如實說,然而其餘幾人不太相信,覺得是謝昭放心不下薑玉珠出門,在幾年前留下過陰影,因而才要跟著。
“玉珠,你有大福氣,元和對你情深,你們夫妻倆的確不能分離。”
玉檀郡主羨慕地道。
薑玉珠囧瞭囧,好像心裡更堵瞭怎麼辦?
謝昭跟來,壯男看不上瞭,美酒品嘗不瞭,逍遙的日子到頭瞭。
每日大把時間,與謝昭大眼瞪小眼,他不膩她膩啊!新鮮感在哪裡?
咽下一口氣,薑玉珠突然有一種很無力的宿命感。
想掙紮,根本逃不出。
“好在富貴和晚晚不在,我還能過幾天清靜日子。”
官船離開碼頭,薑玉珠情緒好轉。
約莫行瞭幾個時辰,紅錦驚呼瞭一聲道:“夫人,您快出來看看!”
“怎麼,大魚撈上來瞭?”
趕上下晌,日頭火辣辣。
甲板上沒有遮擋,暑氣很重。
薑玉珠從船艙中出門,用手揉揉眼睛,驚詫地道:“富貴,晚晚,你們不是在薑府嗎?”
兩個小娃子,就在艙門處坐著。
富貴靦腆一笑道:“娘,被您發現瞭。”
他們夥同金寶表哥一起忽悠薑府的下人,下人以為薑玉珠和謝昭突然改變瞭主意,就把二人送到官船上。
當時看到謝昭身邊的良安,下人很放心的回去瞭。
富貴和晚晚則是怕被馬上送回,很沉得住氣,在船上躲避幾個時辰。
“娘,爹爹都陪您一起,怎麼少得瞭我們?”
“是啊,夫子說小娃也要見世面,我們想去西北看看。”
說完,富貴掏出荷包,小心遞給薑玉珠道:“娘,這些銀子先放在您這。”
薑玉珠打開荷包,裡面上千兩銀票,頭疼地道:“哪來的?”
“借來的,有金寶表哥的,還有祖母和外祖母給的銀票,我和妹妹寫瞭借條,這是做生意的本錢。”
富貴一臉信任,他們相信娘親。
得到消息趕來的謝昭挑理道:“為何不放在爹爹這裡?”
“爹爹,您沒有經驗。”
富貴高情商地回答,話卻說的很明白,爹爹有一點銀子都上交,手裡啥時候有過錢?
萬一把幾千兩放在爹爹那,爹爹挪用公款咋辦?
謝昭:“……”
當他聽不出來嗎?
“你們如何得知爹娘要去西北的?”
謝昭沉淀瞭下,繼續問道。
晚晚則是挺胸抬頭,她和兄長不會出賣別人,得意地道:“爹爹,我們有人脈!”
總之都跟來瞭,官船中途沒辦法停靠。
謝昭和薑玉珠對視,二人突然惺惺相惜。
尤其是薑玉珠,心裡舒服瞭點,她的算盤成空,謝昭也沒成事啊!
接下來,屬於龍鳳胎與謝昭的博弈正式開始,薑玉珠等著看謝昭步步落空,被後浪拍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