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作者:清瀾皓月 字數:3020

程瀾爺爺當晚就過世瞭。按照老人傢的意願,葬禮十分的簡單。

第二天送去火葬場,然後直接就程瀾捧骨灰盒、小叔拿遺像,坐著高煜開的車準備送回傢裡的自留地安埋。

程瀾的奶奶和爸爸、媽媽也都埋在那裡的。

小叔拿遺像是因為遺像比較輕,他的傷手扶著鏡框可以不出力。

至於程瀾,她力氣其實還挺大的。畢竟從小跟著爺爺練拳腳功夫、也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農活。

跟高煜打小在軍區大院見到的那些女的多少有點不一樣。

他母親原是文工團的,他從小見得最多的自然就是文工團的姑娘們瞭。

同層次的傢庭養出來的女兒,比起程瀾來也多瞭一些嬌氣。

她倒是有些像他後來在戰場上遇到的一些女兵。

到瞭火葬場的停車場高煜正要啟動車輛,程衛東忽然攔在軍用吉普車前。

他一手按在車蓋上道:“瀾丫頭,生死大事怎麼能這麼草草瞭事呢?就算五叔沒兒子,還有我這個親侄子可以給他捧盆摔靈呢。”

車上五個位置,高煜、趙柯坐瞭前面個,然後是林景南、程瀾和骨灰盒。

武裝部的肖同志等人則是另開瞭一輛解放牌的大卡車,把村裡來的支書、治保主任等幹部以及程傢的親屬也載上。

他們也會一道去送葬。

程瀾坐在軍用吉普上道:“東叔,心領瞭。爺爺說共|產|黨人都是唯物主義者,不講那些老規矩。你讓開吧,不然我隻能當你是在阻撓出殯,不想讓我爺爺入土為安。”

農村裡約定俗成,捧盆摔靈的就是繼承傢產的。

昨晚爺爺臨終前東叔礙於高叔叔的威嚴,沒敢再進病房來糾纏。

這是還不死心呢。

程瀾說得這麼堂而皇之,程衛東也不敢拿她簡辦喪事說她不孝。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但要就此讓開又心有不甘。

明明該他唱主角的事,全讓個丫頭片子出風頭瞭。

如果他今日是‘孝子’的身份,來日也可以用五叔的名義去找武裝部替自己解決困難啊。

死丫頭連遺像都不讓他捧,直接遞給瞭林景南那個外人。

後邊程瀾堂嬸沖瞭上來,拉著自己男人的胳膊道:“他爹,你是好意。但咱叔不講那些禮數。”

又小聲在他耳邊道:“我剛在後頭聽杳杳跟人說景南要帶瀾丫頭去他傢,讓他親爹養活。她走瞭,那青磚大瓦房留在那兒還不是咱的。”

程衛東這才松瞭手,乖乖的到後面那輛車去瞭。

接下來的流程裡他一直表現良好,沒再出幺蛾子。

不過,其實他一走開高煜就把程瀾堂嬸說瞭什麼小聲復述出來瞭。

他是被他傢老爺子按照兵王的標準培養出來的。遠距離讀唇語也是基本功之一。

更別說還這麼近瞭。

程瀾點點頭,表示心頭有數瞭。

也不用看什麼風水、時辰,直接到瞭地方就挨著奶奶安葬瞭。

程瀾七伯已經帶著人把坑都刨好瞭,整個過程十分的簡單。

等墳砌好,眾人三鞠躬。

縣武裝部長對程瀾道:“小姑娘,你爺爺是為國傢和人民做出過貢獻的人。因為他一直不愛張揚,我們以前對你們一傢沒有照顧周到。你今後是有什麼打算呢?”

程瀾道:“多謝組織上關心。我小叔的父親林爺爺會收養我,我這兩天辦好掃尾的事就跟小叔去成都瞭。”

武裝部長自然知道這位林爺爺的來頭,他本來就是奉命不要張揚的。

得知是這樣的發展他點點頭,“是這樣的安排就好。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再跟武裝部聯系就是瞭。我們能幫得上的,一定不會推辭。”

“好的。”

七伯道:“這兩天就要走麼?”

程瀾點頭,“嗯,我直接轉學過去念下半學期。”

七伯想瞭下,“也好,以後記得常回傢看看。我們要是有機會上去,也會去看你。”

他原本說過要拿老八的爹當親爹奉養,拿他的女兒當親閨女養育。

可當年發生瞭那件事,他心頭多少還是有怨的,漸漸的就疏離瞭。

現在五叔都不在瞭,唉——

“我會的。”

七伯看看程瀾,“如果在別人傢待不習慣,你還回來。有七伯在呢,怎麼都餓不著你。”

他知道衛東不靠譜,本來是打算自己養著程瀾的。

但既然五叔有安排,而且景南看起來還算靠譜,那就遵從五叔的安排吧。

程瀾點點頭,“七伯,我記住瞭。”

她拿眼找瞭一下,然後對著支書道:“支書,爺爺和我的自留地就退給村上。關於我傢的房子......”

眾人都看瞭過來,程傢最值錢的就是那棟房子瞭。

不過,誰都知道程瀾前腳走,後腳可能就要被程衛東霸占。

但他確實是程瀾爺爺唯一的親侄兒,別人也沒立場攔阻或者跟他爭搶。

程瀾看堂叔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繼續對支書道:“就留給村裡的支部做辦公室吧。”

村支部辦公室年久失修,還真不如程傢的房子敞亮。

聽瞭這話,來送葬的村幹部一個個眼睛都亮瞭。

他們都是聽說村裡還有這麼一位隱瞞瞭軍功的老英雄特地來的。

村裡人都知道程瀾爺爺當過兵,當初一走十幾年。但看他隻是回來務農,都以為他沒混出什麼名堂呢。

把房子給支部當辦公室,這絕對是一個程衛東沒法攔阻和幹涉的決定。

他要是敢攔門不讓村幹部們進去辦公,這些人能把他收拾到傢。

這是真正的現管!

支書其實論起來是程瀾的六叔公,是她爺爺的堂弟。從前族長那一支的。

他點頭道:“行,那屋基就更換成你的名字。房子算是支部向你租的。不過,村上沒錢,一年隻能給你60塊意思一下。以後有錢瞭,我再給你漲點。”

有錢他早就修辦公室瞭,何至於下雨這裡不漏那裡漏的?

讓人上房撿瞭那麼多回瓦,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

程瀾點頭,“都行,意思一下就好。我主要是圖房子裡有人活動,不會朽爛。”

程衛東氣得都要冒煙瞭。

林景南這個狼崽子長大瞭,惹不起。他要帶走瀾丫頭自己隻好由得他。

這裡已經損失瞭一大筆彩禮瞭。

現在,連房子都不是自己的瞭。

可是,面對村幹部和林景南、高煜逼視的目光,他也不敢發作。

這個事就這樣定下來瞭。

村上很快兌現承諾,把屋主的名字改成瞭程瀾,六張大團結也給瞭她。

氣得程衛東在傢大罵程瀾是克父克母克全傢的喪門星。

又罵程瀾爺爺腦子糊塗,既然有軍功那個時候就不該回來。

在軍營裡當個軍官,他也能沾光啊!

就算不留在軍營,回來也別悶不吭聲,大小弄個幹部當啊。

居然回來修地球(種田),真是腦子不清楚!

‘砰’地一聲,他傢房門被人踹開。

林景南道:“我正愁沒由頭揍你呢。畢竟下次要再見面,又不知道是哪年瞭。”

程衛東色厲內荏地道:“你敢打我!解放軍打老百姓瞭——”

隨著他大聲喊叫,一棍子落在他嘴巴上,牙都給他打掉瞭一顆。

不過,動手的是並不是林景南。他穿著軍裝,確實要註意影響。

眾人過來看到,就是程瀾七伯傢的堂哥程瀟在動手。壓著程衛東打,壓得他還手之力都沒有,隻能抱頭鼠竄。

不過,林景南也沒有拉架,袖手旁觀。

治保主任道:“怎麼啦?”

程瀟道:“他罵五叔公糊塗,沒留在軍營裡當官讓他沾上光;又咒罵瀾瀾克父克母,大搞封建迷信。我收拾他!景南叔可沒有動過手,他污蔑解放軍!”

他是因為即將要去參軍瞭,找林景南這個大不瞭兩歲的小叔打聽軍中情況,然後一道跟著過來的。

他打程衛東這個堂叔,這是程傢內部的事。頂多說他以下犯上。可程衛東還罵已經亡故的親叔瞭呢。

搞封建迷信給人安喪門星的罪名也是拉歷史的倒車。

而且,程衛東瞎喊‘解封軍打老百姓’,這性質可就惡劣瞭。

這是破壞軍民魚水情啊!武裝部的肖同志還沒有離開呢,支書在拉著人傢問今年征兵的情況。

聽說程瀾招呼瞭他一會兒到傢吃午飯。

治保主任其實懷疑林景南是故意的。他知道程衛東非常不滿,肯定會口出惡言。故意帶著程瀟來這裡晃悠,找到個可以揍人的由頭。

不過,程衛東瞎喊的話確實很嚴重。回頭鬧開瞭他都要吃不瞭兜著走。

於是把手一背,“把他帶到打谷場去!去請支書和肖同志也來。”

村裡有什麼大事都是在打谷場上宣佈的。

幾個年輕人上來,扭過程衛東的兩隻胳膊就朝打谷場押送。

治保主任對林景南道:“林同志也一起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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