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回去,程瀾告訴閆淑芬,“大伯母,我看秦柳阿姨現在一心奔事業,好像沒有要把大伯搶回去的意思。”
上次,秦柳還提過林大伯兩回。
不過也是說如果再沒有辦法,她隻能去找哨兵表明身份說自己是林大伯的前妻,特地從老傢來看兒子的。
這次則從頭到尾都沒提過。
她更多是高興終於在成都安定下來瞭,離兒子還不是太遠。三站路在大成都真的是很近的距離瞭。
另外就是有些擔心自己手頭的錢不夠花。
那2000塊是作為離婚的補償。
本來嘛,她跟瞭大伯九年多,都是林傢最苦的日子啊。
聽說那些年她娘傢還貼補瞭林傢不少。
林大伯回城的時候都跟她離婚瞭,現在也和原配復婚又生活在瞭一起。
她如果有搶人的心思,當初就不會爽快離婚瞭。
她找到林爺爺哭一場,林爺爺肯定會為她做主的。
那林大伯想離婚就沒那麼順利。
所以程瀾覺得,秦柳阿姨是完全沒有要找大伯復婚的意思的。
她就是惦記兒子惦記得不行才沒忍住,進城來的。
至於林大伯,應該是傷瞭她的心。你既無心我便休!
她現在想得更多的應該是怎麼掙錢,真正在成都紮根。衣食住用行,樣樣都要花錢啊!
最好將來成瞭小老太太也能夠自給自足,不要給林墨增添麻煩。
所以,她才對合夥做生意挺上心的。
程瀾設身處地、推己及人,能想到的就是這些。
“奔事業?”閆淑芬疑惑地問道。
“就是掙錢啊。成都居,大不易!她一年房租加上吃喝怎麼也得花400吧。再買買衣服、日常花銷一點500塊就沒瞭。她想守著小墨長大,也得手頭有錢啊。不然憑什麼留在成都呢。”
閆淑芬點點頭,是這個道理。衣食住用行什麼都要花錢的。
林景東肯定是沒多的錢去貼補秦柳的生活的瞭。他說下個月起要多交50塊的生活費。
他一個月才一百多呢。
一傢四口之前是交一百的生活費。再加五十,他們兩個人的工資就剩下一百瞭。
至於眼前的瀾瀾是老爺子自己在負擔。反正景南目前應該是養不起孩子的,他能養活他自己就不錯瞭。
然後老爺子再每月給小瑯和瀾瀾一人30塊的零花錢,小墨小一些給20。
要貼補秦柳,除非是老爺子自己掏錢。而且是動用補發的工資老本。
因為他如今每月的兩三百也是都花瞭的。三個孩子每月就得花他一百多瞭。
景東補發的工資,給秦柳寄瞭2000去。剩下的還有4000是存的定期,存折還在自己手上呢。
不過,原來2000塊那麼不經用啊。
他們傢還算是拿高工資的人傢瞭,錢都不經花。
聽說外頭批發市場的許多攤主,倒是賺得盤滿缽滿的啊。
還有承包瞭整個批發市場的夏老板,那可就更是大老板瞭。
聽說他和馬傢走得挺近的。主要就是通過馬傢的關系,然後又給軍中捐贈瞭不少物資才得到瞭承包的機會。
閆淑芬看看跟前的林瑯和程瀾,覺得她們也都不是小孩子瞭,便把這些意思給她們說瞭說。
別以後隻會讀書,不會持傢。
瀾瀾可能好些。聽說她還知道把老傢的房子保下來。屋主都換成瞭自己名字,還一年收60塊的租金呢。
小瑯,這可是真不知道柴米貴的。
對於閆淑芬也覺得錢不夠用,程瀾有些驚訝。
林傢真的已經算是如今很好的人傢瞭。
閆淑芬道:“瀾瀾,大伯母跟你們說這些可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告知你倆一聲,讓你們知道生活的不容易。現在處在時代的大變革時期,接下來的思潮應該會動蕩一陣子的。不過你們兩個小姑娘此時還不用為此發愁。你們好好讀書,以後大學畢業自然會分配好工作。好的單位會分房子、工資也會按時發放。至少能讓你們衣食無憂。”
他們一傢住著老爺子分的將軍樓。但景東的職級打瞭申請分房的報告,兩室一廳還是能分到的。
她在單位要的是筒子樓的單間,那是早些年分的瞭。那會兒單位最好的房子就是筒子樓。
如今自己不缺住的。隻不過睡個午覺,所以沒和其他同事去爭。
不過如果以後單位修宿舍樓,按她的資歷還是能分到兩室一廳的。
那時候她就不會發揚風格瞭。
程瀾撓撓頭,“大伯母,有個事我可能需要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
程瀾把自己給舒姐當模特兒的事說瞭。這個事兒,她覺得還是應該在林傢過個明路。
閆淑芬有些目瞪口呆的,還能這樣掙錢的?
她蹙眉,“都說你們小孩子別為錢發愁瞭。瀾瀾,大學之前傢裡會一直給你出學費的。”
一來兩位老爺子那是過命的交情。
所謂的生死之交,平時並不怎麼熱絡走動。
但一旦出事,老爺子托付生病的幺兒,可隻想到瞭程老爺子那裡。
而且是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讓心腹警衛員送去瞭。
人傢接過個病孩,上山采草藥給治好瞭。然後一養就養瞭九年,而且是盡己所能的富養大的。
什麼都沒圖!
那時候哪知道老爺子還能有平反,恢復工作的一天啊。
那個過程中沒熬過去的老同志也不少。
所以如今老爺子要怎麼養程瀾,傢裡人都是不能說什麼的。而且全傢都得配合對她好。
就是她本人,想到程瀾自小就沒瞭父母,如今爺爺也沒瞭。也是一門心思想對她好。
就算做不到待她和小瑯一般無二,但也是當侄女養的。
可程瀾去掙這個錢,傳出去瞭讓大院裡的人怎麼說他們林傢?
不知情的還以為林傢薄待瞭她呢。
而且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的到處晃悠,就是為瞭掙這個提成,好說不好聽啊。
人傢還以為她是做什麼的呢。
林瑯也有些愣愣的。你才來幾天啊,居然就找到地方掙錢瞭?
而且,她看看自己,她身材難道不好麼?怎麼就沒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找上她?
閆淑芬皺著眉頭想瞭又想,“你們跟我下來一下。”
她帶著兩個姑娘下樓去。這事兒有點大,她不好做主。
畢竟是別人傢的孩子,教養的時候也得拿捏好分寸。
這會兒林師長正在樓下客廳戴著老花鏡看《新聞聯播》呢。
林景東、林景南還有林墨都在。
看到閆淑芬一臉嚴肅的帶著兩個孩子下來,林景東忙問道:“出什麼事瞭?”
他是知道閆淑芬要問程瀾今天去秦柳那裡的情況,所以才沒急著上樓。
看她這樣,還以為秦柳那裡有什麼狀況。
閆淑芬把程瀾剛說的事復述瞭一下,“爸爸,我覺得咱們傢還不用瀾瀾出去掙錢吧。回頭傳揚開瞭,外人還不知道怎麼說咱們呢。而且對瀾瀾也不好。一個小姑娘回頭被人編排眼裡隻有錢,對她的名聲有影響。”
除瞭林景南和林墨知情,另外兩人都愣住瞭。
一是驚訝程瀾居然在外頭攬瞭這樣的活兒掙錢;二是驚訝這活兒居然這麼能掙錢的?
林景東看事情和秦柳沒關系,松瞭口氣。他現在就怕這件事再起波瀾。
他想瞭想道:“是啊,瀾瀾,你缺錢的話說就是瞭,不用出去攬活兒。你現在還是學生,主業應該是讀書。其他的就不要多想瞭!”
怎麼也不至於才來就缺錢瞭吧。
或者是來瞭林傢,沒有安全感,所以想多抓點錢在手上?
那這個讓人說起來就真的是不好聽瞭。
程瀾道:“其實我不缺錢花。我的學費、生活費林爺爺都給我出,而且每月還給我零花錢。”
林傢待她是很厚道的,給她的物質待遇和林瑯是一樣的瞭。
閆淑芬道:“那你何必還去做這個模特兒掙錢呢?這就有些不務正業瞭啊。”說著看看並不顯驚訝的小叔子,“你知道啊?”
林師長也朝小兒子看瞭過去。
林景南點頭,“嗯,我知道。她同我講過瞭。爸,大哥、大嫂,我是覺得這件事也沒有多嚴重吧。如今不是搞改革開放麼,鄧政委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那能掙到錢就行瞭嘛,又不偷不搶的。反正有錢是好事!大到一個國,小到一個傢都需要錢。50年代的那場戰爭,咱們資源極度匱乏。國傢一窮二白,還在國際上被封鎖。那仗打得多苦、多艱難啊!那冰雕連的照片,我看一次淚目一次。但這一次經過二三十年的建設,我們就富多瞭。還能炮火碾壓,萬炮齊響。因此少瞭很多傷亡。”
林師長道:“別扯遠瞭!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道理不用你來給我們講。咱們現在就說瀾瀾在外頭當模特兒這事。瀾瀾,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你和林爺爺說說。”
他的態度還是很溫和的,就是閆淑芬著急上火也沒有疾言厲色。
所以程瀾也大膽把自己的想法說瞭出來。
“一開始是那個女老板提出來的,我初來咋到也沒敢想這茬。但她說服我瞭。她說又不需要我額外付出什麼,但是可以憑此自力更生。我覺得挺好的,就答應她瞭。她是個女的,應該也不是打什麼其他不好的主意。”
林師長點頭,“那你這兩三天就掙到有二十塊瞭?”
程瀾點點頭,“今晚一起吃火鍋,她說如果我急需可以先付給我。不過我暫時用不上,就沒有要。她們做生意的人,手頭現金還是挺要緊的。”
這是昕姐給她講的,說做生意最怕就是手頭現錢不夠。
林景東道:“你們怎麼會一起吃火鍋啊?不是說晚上在秦柳那裡吃的,給她暖灶麼?”
“哦,那個房子就是那個女老板舒姐介紹的。不然我們哪這麼快就幫秦柳阿姨找到房子從旅館搬出去啊。所以秦柳阿姨就讓把舒姐也一起喊上瞭。她們住得近,認識一下也可以互相照應。回頭等我堂姐來瞭,她住得也不算遠。她們還準備一起坐下來商量一下怎麼共同賺錢呢。”
林景東道:“那這個女老板腦子還挺活的。她估計是當初一見瀾瀾你,就套瞭你不少話去。知道你和軍區大院裡的首長有關系,借此跟咱們林傢搭上瞭線。現在還進一步的跟秦柳也扯上瞭關系。果然無商不奸!”
這孩子還是年輕啊。隻想到對方不是男的,應該不是打什麼壞主意。但是社會上的人,哪有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