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兩口子。
“這是鬧啥喲，這麼好的菜竟還被嫌棄？”
有人看瞭眼他們桌子上的三菜一湯，忍不住咋舌道。
“嗨！你這糙老爺們懂啥？我看那女同志多半是有瞭。”
過來人撇瞭撇嘴道。
有的人懷孕能大吃大喝，可有的人懷瞭孕卻一點腥味也聞不得。
耳力好的沈賀正好捕捉到這一句話，可也不知道是擔心自傢媳婦，還是純粹大直男，根本沒反應過來“有瞭”是什麼意思。
“怎麼回事？我帶你去衛生所看一下。”
看著蹲在地上一臉菜色，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的蘇染染，沈賀又急又心疼。
而蘇染染此時已經緩過瞭那股難受勁，她搖瞭搖頭道：“我沒事，可能是聞著那魚味不舒服，先吃飯，我們一會還要買票。”
蘇染染依舊沒忘記買票的事。
賣票的中午要下班，他們吃完飯趕過去剛好。
可沈賀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吃飯？
“先去衛生所。”
看到她小臉蒼白的樣子，沈賀隻恨不得馬上把人給抱到醫院去。
兩人就這樣僵持瞭好一會。
最後蘇染染拗不過他，隻得答應先去衛生所。
不過離開前，她還讓他把菜給打包瞭。
畢竟這年頭肉可是稀缺貨，她不吃，他還可以吃。
兩人來到衛生所時正好十一點，衛生所是十一點半下班的。
衛生所並不大，也沒有專門的婦科，兩人就直接進瞭一間診室。
診室裡隻有一個醫生，看到蘇染染時目光還有些驚訝。
“哪裡不舒服？”
嘴裡問的是蘇染染，可醫生的目光卻有些懷疑的看瞭眼沈賀。
“她剛才吐得厲害。”
對於她懷疑的目光，沈賀全沒有放在心上，整副心神反而都放在瞭蘇染染身上。
聽到這話，劉海霞這才收回目光，朝著那過分消瘦的病人說道。
“手放在這裡。”
聞言，蘇染染也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把手放到瞭一個小枕頭上。
她隻想快點看完大夫，再趕去車站買票。
手剛放到枕頭上，醫生溫熱的手指就放到瞭她的手腕上。
蘇染染目光有些焦急的看著醫生，希望她能快點，再快點。
劉海霞把瞭一會病人的脈搏，眼底卻閃過一絲驚訝。
指尖下的脈搏分明是滑脈。
雖然不明顯，可滑脈還是很容易把出來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女同志明明看起來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可脈搏卻比大男人都要強勁。
奇怪，太奇怪瞭。
劉海霞從沒有把過這麼奇怪的脈，把的時間也久瞭一點。
可她這眉頭禁皺的模樣，卻把沈賀給嚇瞭一跳！
“醫生，她怎麼樣？”
沈賀看著那枕頭上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斷掉的手，本就心疼得不行，現在看到醫生臉色還有點不對勁，他就更緊張瞭。
劉海霞：……
“沒什麼事，你要當爸爸瞭，脈象沉穩。”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這麼瘦，可脈象卻壯如牛。
這話一出，整個診室瞬間一靜。
醫生說的每個字拆開他都認識，可怎麼放在一起他就不能理解瞭？
而蘇染染更是直接瞪大瞭眼，連話都有些說不完整瞭。
“醫生…你…你的意思是我懷孕瞭？”
這樣的反應劉海霞見多瞭，也沒覺得奇怪。
“對，你懷孕瞭。”
劉海霞真是沒辦法評價這個女同志的身體。
你說她健康吧，可她瘦成這個模樣。
說她身體有問題，可她脈象卻這麼穩健。
從業十幾年，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病人，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瞭。
而此時的沈賀像是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
腦海裡不停的回響著“懷孕”兩個字，他垂在身側的手竟有些發顫。
他要當爸爸瞭？
染染肚子裡有瞭他的孩子？
沈賀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女人。
可在看到她那瘦得不成樣子的身體時，所有的激動又像是被澆瞭一盆冷水一般。
“醫生，她身體怎麼樣？”
回過神來的沈賀，冷靜的詢問胎兒對母體有沒有影響。
那模樣倒像是隻關心媳婦的身體，並不在乎肚子裡的寶寶怎麼樣一般。
劉海霞也被這一對給整糊塗瞭。
丈夫看起來身強力壯，妻子卻骨瘦如柴。
你要說他虐待瞭媳婦吧，可他看起來比誰都緊張。
而她媳婦也是滿臉依賴的模樣。
“你媳婦目前脈象看著沒問題，有條件的話回去給她補一補，過段時間來復查一下。”
聞言，沈賀這才松瞭口氣。
又接著事無巨細的詢問平時的註意事項。
而醫生也好脾氣，不厭其煩的給他交代起來。
唯有蘇染染，整個人都一副神遊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兩人出瞭衛生所時，已經過瞭十幾分鐘瞭。
手撫著肚子，蘇染染整個人還處於一種震驚和不可置信中。
上一世她明明沒有孩子，自己孤零零過瞭一輩子。
怎麼…
才這樣想著，忽然她又想起瞭沈賀走瞭以後沒多久，某一天肚子痛下身流血的事來。
所以，那並不是月事，而是一個在她不知道時就無聲無息離開的生命？
一想到她肚子裡竟然有個生命，而她毫無所覺，還讓他就這樣離開瞭，蘇染染忽然有些無法接受。
那是他和她的結晶啊，可她卻無知無覺。
“染染，你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
見她眼眶紅瞭，沈賀頓時如臨大敵。
此時的蘇染染在他眼裡，就如同一尊瓷娃娃，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一般。
看著他一臉緊張的樣子，蘇染染再也沒能控制住眼底的酸澀。
“對不起！”
她上一世連他的血脈都沒能保護好！
此時的她，心中充滿瞭自厭的情緒，她不是個合格的妻子，也不是個合格的媽媽。
看著她一臉歉疚和厭棄自己的模樣，沈賀以為她在自責前幾天絕食的事，頓時心疼得不行。
“染染乖，別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是他沒能照顧好她。
一聽到這話，蘇染染再也沒能控制住哭瞭出來。
怎麼能這麼好？
這樣的他，自己又能拿什麼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