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那人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倒是情深義重啊,你這未婚妻,不過山野村婦,無權無勢,普普通通……值得你為她死?”
簡禹還沒說話,白越先道:“確實不值得。”
她摸瞭摸簡禹的背,讓他回過頭來。
白越從未如此認真。
“莫弈。”白越也從未如此溫柔:“我感謝你在危難時刻攔在我面前,我感謝,雖然是指腹為婚盲婚啞嫁,但是上天給瞭我,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完美的,有責任和擔當的未婚夫。”
作為認識不過十天的未婚夫妻,他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白越不愛簡禹,自然也不會荒唐地要求,或者認為簡禹愛她。但是簡禹願意為她抗住生死,責任也罷擔當也罷,這就已經足夠讓她動容。
“你走吧。”白越道:“你那麼年輕,有大好前途,有父母傢人,不要為我死在這裡,真的不值得。”
也不知是不是受傷的原因,簡禹隻覺得有些頭暈,心中氣血翻湧的厲害,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抓住瞭白越的手。
可惜生死離別之際,卻沒有白越想的那麼柔情百轉,肝腸寸斷,簡禹也不似那悲劇多情的男主角。
簡禹沒好氣看一眼白越:“怎麼,你非得是公主才值得?”
白越竟然被懟住瞭,頓瞭頓尷尬贊許道:“公主的話,確實值得。”
簡禹哼瞭一聲:“我若真想娶公主,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
霸總太霸道,完全不按常規出牌,白越說不出話來瞭。
簡禹正色道:“我若是不同意這門親事,就絕對不會讓你進簡傢的門。既然我認可瞭,你就是我的責任,即便父母和爺爺站在這裡,也會明白我,支持我。”
真的是冥頑不化,白越嘆口氣,這可怎麼弄。
黑衣人也是頗有興趣的看著這對苦命鴛鴦小情侶,等他們說完之後,這才幽幽道:“這麼看,你們是寧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無人打算獨活瞭?”
簡禹是決不丟下白越的,白越雖然不想死,卻也不好意思說讓我替你活著,隻能心道罷瞭罷瞭,好在這未婚夫是真的不錯,同生共死什麼的,她也不吃虧。
黑衣人冷道:“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簡禹的傷似乎有些重,也不知是不是面對死亡不如之前那麼嚴肅,甚至想要放松一些,往後靠瞭靠,讓自己更舒服地靠在白越懷裡。
雖然說未婚夫妻還是應該恪守禮儀,但都到這一步瞭,也不必計較太多瞭。
簡禹沉重,白越往後歪瞭一歪,無意中看見床上的屍體。
霧氣彌漫中,隱約能看見小鈴鐺安靜地躺在床上,以白越的判斷,她死的應該很快,很爽快,沒有太多痛苦,也來不及做更多掙紮。
白越心裡突然咯噔瞭一下,回頭看黑衣人。
黑衣人心裡也咯噔一下,但好在全身全臉都蒙得嚴實,看不見任何表情。
白越皺眉道:“小鈴鐺不是你殺的。”
一句話眾人驚愕。
“你這是什麼意思?”黑衣人在頓瞭一下後,脫口而出。
白越道:“小鈴鐺死得非常爽快,是被極大的力氣扼住咽喉,可見兇手是個兇殘,果斷,殺戮絕沒有一點猶豫的人。”
性格決定做事手法,白越又一次重新打量黑衣人:“你的話實在太多瞭,如果是你,應該會掐著她的脖子,不緊不慢地說上一陣子,這才下殺手。”
黑衣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不是兇手,你……”白越和簡禹腦子裡同時跳出一個人來。
畢竟這年代的高手雖然多,但也不至於到處都是,他們最近遇到的隻有一個,雖然厲害但並不太靠譜的。
白越突然在簡禹背上掐瞭一下,簡禹這一刻與她心靈相通,心有靈犀。
簡禹劇烈地咳瞭起來,似乎剛才的傷一下子嚴重,白越慌瞭,連忙將他放在地上躺平。
“莫弈,莫弈你怎麼瞭?”白越慌亂地搖著他:“是不是之前的內傷沒好,又被,又被……”
白越說不出話來,簡禹已經昏瞭過去,腦袋一歪,靠在白越腿邊。
黑衣人愣住瞭,不由道:“他之前受瞭什麼傷?”
“我怎麼知道?”白越睜大一雙淚光連連的眼睛看他:“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你既然非要拆散我們,我們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說著,白越便去拿簡禹落在地上的劍,那劍看起來輕巧,但拿起來才知道分量重,白越握著劍柄沒能保持住雲淡風輕的表象,因為太重,拿瞭一半便垂瞭下去。
劍刃鋒利,白越瞬間緊張,差一點割傷自己的腿。
一隻手穩穩地托住瞭白越的手腕,將劍慢慢放在地上。
“劍是你能亂動的麼?”黑衣人語氣中有一點責怪,他不知何時便到瞭面前,簡禹還沒來得及動手,白越已經飛快地伸手過去,一把就拽掉瞭他臉上的面具。
黑衣人大驚失色,猛地往後退瞭兩步,第一個反應是雙手捂住瞭臉,第二個反應是立刻轉過瞭身去。
不過已經來不及瞭。
“呵呵呵。”白越轉著手裡的面具:“果然是你,我就猜是你。”
簡禹也在白越懷裡睜開瞭眼睛,臉上的痛苦神色已經完全消失。
可以看出黑衣人一瞬間整個人都僵硬瞭,還沒想好說什麼,突然聽見白越嘻嘻索索的,從懷裡摸出瞭一個什麼東西,團一團,啪的一聲丟瞭過來。
黑衣人武功絕世,白越隻是隨便丟出,並不刻意在他手邊,他卻一伸袖子,那紙團便抓在瞭手中。
黑衣人將紙團打開,發出愕然的一聲。
那正是白越畫的他的模樣,就像是看著他畫的,惟妙惟肖。
簡禹扶著白越站起來,白越還沒來得及說責備的話,卻見他躬下身子,行瞭個禮。
簡禹道:“多謝前輩?”
白越一臉茫然,這是剛才被拍瞭一掌,拍壞腦袋瞭麼?
大約是見自己的臉已經被白越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也沒有什麼可躲著的意義瞭,黑衣人索性大大方方的走瞭過來。
他帶點笑意地看瞭簡禹一眼,頗為欣慰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