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他不知情,但是不狠些,又怎麼能把你逼出來。”簡禹倒是坦然:“放心吧,都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他放火燒我大理寺,這就已經夠優待瞭。”
“這麼說,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看清瞭兒子的慘樣,謝江語氣開始不好,任由誰看見自己兒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語氣也不會好的,不過是硬撐著沒有撲過去罷瞭。
“這有什麼辦法呢?”簡禹狀似無奈道:“我想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請謝先生現身瞭。不過現在還來得及,隻要謝先生能談,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簡禹這話說得不要臉之極,誰想和你做朋友,隻想拍死你。
謝江不和簡禹做口舌之爭,他道:“我雖然來瞭,但也不是束手就擒的。”
他手上沒有拿兵器,但是一個能藏瞭這麼多年不露破綻的細作,一定有特別的本事。
謝江道:“我要先確定一下,我兒子無事。才能和你坐下來好好地談,要不然的話,就算我今天不能離開這裡,你也休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事情。”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一點這些日子的黑衣人都可以作證。
“沒問題。”簡禹非常大方,讓所有人再後退,包括謝平生身邊的馬車夫也一起退瞭。
謝江走瞭過去,蹲下身去,用手撥開亂蓋在謝平生臉上的頭發,另一隻手,卻好像拿瞭什麼東西。
謝平生似乎很激動,微微的顫抖,又像是傷得很重,被埋得太深,掙紮瞭一下,要抬起頭又無力的樣子。
就在謝江低頭側臉想要看清楚兒子的臉的時候,謝平生突然動瞭。
那土其實已經拍得很結實瞭,謝平的兩隻胳膊都在土下,可這一刻他好像力大無窮,猛地將手從土堆裡伸瞭出來,準確地牢牢地抓住瞭謝江的手腕。
林中起瞭風,風吹過,謝平生一抬頭,卻是另一張臉。
謝江愕然:“你不是我兒子?”
白川翻瞭個白眼;“誰是你兒子?占誰便宜呢?”
這時候剛才退到一邊的馬車夫一把掀開瞭頭上的鬥笠跑瞭過來,對謝江喊瞭一聲:“爹。”
謝江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半晌才緩緩地轉過頭去。
謝平生雖然穿瞭一身馬車夫的衣服,身上臉上卻一點也沒有受傷的樣子,說話聲音也很正常,不像是受過嚴刑拷打。
白川用空著的手,將自己的頭發隨意地往後抹瞭抹。然後從謝江手裡拿過什麼東西。
謝江不是不想反抗,但是白川抓住他手腕的那一瞬間,扣住瞭他腕上的經脈,他隻覺得全身都是麻木的,動也動不瞭,掙也掙不開。
簡禹趕忙走瞭過來,殷勤討好道:“師伯,辛苦您瞭。”
這也是他今天讓白越來的原因,謝江雖然危險,但有白川在,也就沒什麼危險瞭。
謝江這才明白自己被騙瞭,怒目圓睜看向簡禹,看瞭半天沒說話,又看向自己兒子:“你竟然和外人合夥一起騙我?”
“爹你別這麼說。”謝平生一臉誠懇:“我也是為瞭大傢好,這些年你都躲著我。要不是如此逼你,你會出現嗎?”
說起這個謝江理虧,但還是撐著道:“我不出面也是為你好,你想要瀟灑自在的生活,我不想連累你。”
“但你已經連累我瞭,你不但連累瞭我被追殺,還讓我做瞭孤兒。”謝平生和外人合夥把自己親爹騙瞭出來,但是一點兒也不內疚,而是理直氣壯道:“明明我是一個有父親的人,卻像一個孤兒,你知道逢年過節闔傢團圓的時候,我在你墳前有多傷心嗎?”
謝江不說話瞭,這是他對謝平生愧疚的地方,一輩子彌補不瞭。
雖然他裝死的時候謝平生年紀也不小瞭,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但是做父親的假死,看著自己的孩子哭得肝腸寸斷,他心裡確實也不好受,說到哪裡都是虧欠的。
“天也黑瞭,回去再說吧,你們父子倆好好敘敘舊。”簡禹揮手,又駛來一輛馬車:“請。”
謝江是隱藏的細作,雖然有自己的本事,但並非什麼武林高手。白川上來就封瞭他幾處穴道,他現在和普通人無異。看在謝平生的面子上,簡禹也確實不想為難他。
謝江左看看右看看,嘆瞭口氣,上瞭車。
謝平生朝簡禹拱瞭拱手,也上瞭車。
簡禹面色嚴肅面對他們,待車門一關上,立刻換瞭表情。
“今日多謝師伯瞭,這麼晚瞭還要麻煩您。”簡禹那叫一個禮貌殷勤:“師伯今日的酒喝得可還好,是自釀的,要是喝得好的話,再給您送一些過去。”
白川矜持道:“不錯,送吧。”
“是。”簡禹應著:“天也不早瞭,師伯我們回去吧。”
白川點瞭點頭,突然道:“對瞭,小越呢,剛才那麼熱鬧,她沒下來看看?”
哎,這還真奇怪,簡禹看向馬車:“剛才衣服在地上弄臟瞭,可能覺得冷,就躲在馬車裡瞭。”
馬車前後都有守衛,外圍也有人警戒,這片林子沒有人靠近,因此簡禹也放心地覺得很安全。他們雖然對謝江好像很輕松放心的樣子,其實暗中是埋伏瞭人手準備對付黑衣人的。
謝江身上有太多秘密,他一旦和朝廷搭上瞭關系,誰知道黑衣人殺手會不會孤註一擲,傾巢出動。
其實這才是簡禹請白川走一趟的目的所在,有白川在,他也才敢帶白越來看熱鬧。
但是愛看熱鬧的白越怎麼不出來看呢,甚至連窗簾都沒掀開,簡禹也奇怪瞭:“師伯您先上馬,我去看看越兒。”
白川點瞭點頭上馬,簡禹連忙向馬車走去。
馬車裡很平靜,簡禹推開門,隻看見白越坐在一側,好像沒什麼異樣。
莫非是太累睡著瞭,簡禹心裡奇怪著,順手就關上瞭門。
現在是晚上,馬車裡很暗也看不清白越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簡禹想瞭一下要點燈麼,但是馬車晃晃悠悠的也不方便,他便準備打開窗簾。
出瞭林子外面有一輪圓月,還是挺亮堂的。
就在簡禹探身要去拉窗簾的時候,一隻手放在瞭他的手背上。
簡禹倒是沒嚇一跳,因為車廂小,一目瞭然根本藏不住人,放在手背上的那隻手,皮膚的觸感他也十分熟悉,正是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