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幹什麼,你這個小夥子抓著我幹什麼?”老板娘拍著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罵罵咧咧的。
謝平生面無表情隨她罵,哼都不哼一聲。剛才混亂裡,馬車車門突然開瞭,車廂裡一個同樣穿紅衣的人跳瞭下來,向他沖去。
他想也沒想的,便將白越推瞭出去。然後摟著她往車門視線相反的方向去。
他也不明白白越是怎麼和外面聯系上,怎麼找人來救的,但是這不重要,他知道這是她唯一逃跑的機會,於是他用袖子盡量遮擋住這人的臉,混亂中不容易看見臉,隻能看一襲紅衣。
隻要這一身紅衣在,謝江他們就不會過於緊張,會以為白越還在掌握之中。
白越手腳並用爬上車,再下來,隻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已經換瞭一身村民的衣服,她沒有回頭看一眼,跟在混亂的人群裡跑瞭出去。
看著白越消失在院子墻外,謝平生總算是長長的松瞭口氣。
謝江看著面前的成衣鋪老板娘,氣得咬碎瞭一口牙,眼中兇光暴射,手按在腰上,一步步地走過去。
“你幹什麼?哎,你要幹什麼?”老板娘立刻察覺到不對,警惕地往後退瞭一步:“你再過來我喊非禮啦……”
此時街上也不是完全沒人,但是看著這邊形勢不對,沒人敢圍過來。倒是有人跑出去後就報瞭官,但衙役也沒那麼快過來。
謝江腰間露出一抹寒光,又逼近一步:“你是哪方的人,白越是怎麼聯系你的?”
至今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板娘一臉茫然:“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謝江冷哼一聲,謝平生剛要出聲,突然見老板娘兩手往前一晃,將什麼東西丟在瞭面前。
那東西炸裂開來,一陣濃密煙霧冒出,也不知有毒沒有毒。
謝江喊瞭一聲後退,眾人不得不往後連著退瞭幾步,煙霧中,文弱的老板娘像是換瞭一個人,身手敏捷地轉身就跑,沒跑幾步,縱身便上瞭一旁的圍墻,消失在圍墻之後。
這老板娘竟然是會武功的,謝江的臉更黑瞭。他此時知道,追是肯定追不上瞭,成衣鋪那裡這會兒怕是也已經人去樓空。
“寧可暴露一個聯絡點,也要救白越,她還真不一般。”謝江咬牙道:“平生,你看看你那麼維護她,她呢,跑的時候可沒想著捎帶你一個吧。”
“她捎帶我幹什麼?”謝平生此時已經完全放松下來,甚至想就地躺下舒展一下筋骨:“她是被我爹抓的,沒捅我一刀父債子還就不錯瞭,還指望人傢以德報怨嗎?”
謝江竟然無言以對,而且白越之所以跑得那麼利落,就是因為知道謝江再生氣,也不能對謝平生怎麼樣,就算不在乎是不是親兒子,還要靠他找寶藏呢。
白越真的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在馬車上脫衣服的時候,老板娘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急促說瞭一句。
出門往左跑有人接應,躲進箱子。
於是白越跑出去之後,立刻就往左轉,左邊果然是最容易躲藏的地方,這是一條兩邊都有攤子的街市,此時街上的人很多都出來看熱鬧瞭,亂哄哄。
白越轉過去便看見一傢商鋪門口果然有馬車,有箱子,那箱子足夠大,裝她一個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下白越沒有多想,立刻便將箱子打開,躲瞭進去。這會兒大傢都在看外面的熱鬧,也無人註意到她。
聽著外面鬧哄哄的亂成一團,沒一會兒的功夫,箱子上面又摞瞭箱子,被固定好瞭,車輪滾滾,便出發瞭。
白越一直在箱子裡提心吊膽的,也不知道秦傢的人能打麼,萬一被發現瞭,硬碰硬能把自己帶走嗎?萬一不能,不會受傷吧,可別因為自己受傷就不好意思瞭。
這一路的胡思亂想,一直到馬車出瞭鎮子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定下心來。
箱子雖然不小,但是一個人縮在裡面還是難受,白越敲瞭敲箱子,打算讓對方讓自己出去。
現在應該不用躲瞭,她要盡快回京。簡府這會兒找自己怕是已經找瘋瞭,梁蒙也不知如何瞭。
這一敲,外面的人恐怕也是有點毛瞭,為什麼箱子裡會有聲音?白越敲瞭好幾下,喊瞭幾聲之後,立刻察覺到馬車慢慢地停瞭下來。
她松瞭口氣,這才真正的放心。
馬車靠邊慢慢停瞭下來,有人過來一邊說著奇怪,一邊搬開瞭上面的箱子。
白越此時已經開始察覺不對瞭,為什麼對方會說奇怪,難道這不是接應的秦傢的人嗎?這又是出瞭什麼岔子?
箱子一掀開,白越從裡面坐起來,和對面一個小夥子面面相覷。
小夥子嚇瞭一跳,差點沒叫出來:“啊,高叔,高叔你來看,這箱子裡面怎麼有個人?”
白越此時隱約覺得自己是不是進錯瞭箱子上錯瞭馬車,此時再回想一想,那條路上確實不止一傢店鋪門口有馬車,但是當時那種亂哄哄的情況,謝江隨時可能追上來,自然是看見哪個上哪個?
小夥計這麼一喊,前面趕車的中年人也快步過來。
兩人面面相覷,都有點懵。
白越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是我上錯車瞭,我這就走。”
說著白越就要抬腿出來,卻被高叔一把拽住:”“哎哎哎,你等下,你是什麼人。不是哪裡的逃犯混在我車隊裡吧,你這麼走瞭到時候官府找我麻煩。”
“我不是逃犯。”白越想瞭想解釋道:“我是……”
沒等白越解釋,小夥計突然一拍腦袋:“剛才那院子裡鬧哄哄的,說是有人拐瞭姑娘,你是不是被拐的姑娘。”
這小夥子真貼心,白越立刻道:“對對對,我是被他們拐賣的,好容易趁亂跑瞭出來,看著門外有個箱子,就想躲一下,誰知道被你們帶出來瞭。太謝謝你們瞭,我先回傢去,等過幾日一定帶上謝禮,去你們鋪子裡道謝。”
白越說完,便起身要往箱子外跨,剛一轉身,突然脖子後面一痛,軟綿綿倒瞭下去。
“高叔?”小夥計愕然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將箱子重新蓋上:“黑風寨這幾日不是總叫我們給找姑娘麼?”
“是,是啊,但上次不是送瞭好幾個過去瞭麼?”小夥計道:“他們要歌女舞女尋開心啊,這姑娘又不是青樓女子?”
“都是姑娘,有什麼區別。”高叔慢吞吞走回馬車上:“車老大說,山寨裡來瞭貴客,要姑娘接待,上次送得都不滿意呢。這丫頭好死不死自己撞到我們手裡,又是不知哪裡拐來的,難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給我們交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