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傢十分配合,不但給瞭秦九任由差遣,還送來瞭一份名冊。
“這是我爹和我娘,還有叔叔伯伯,還有老一輩的人,整理出來的。”秦九道:“白姐姐你看看,但確實不能保證沒有遺漏的,因為畢竟是那麼多年前的事情瞭。”
每一個大戶人傢,都有一個差不多的發傢史。
百年傢族,秦九的太爺爺中年發跡,蓋起瞭當年非常壯觀的三層小樓。小樓裡住著兄弟兩人,左邊一傢,右邊一傢。
兄弟倆開始的感情是很好的,但一個屋簷下,時間長瞭總要出問題。
好在他們的問題不是很大,而且還挺理智,在鬧大之前便及時止損,分傢。秦九的太爺爺留瞭下來,爺爺的哥哥,離開瞭鳳凰鎮。
這本來挺好,但他哥哥出去十年之後卻身患重病,留下孤兒遺孀。
秦九的太爺爺那時候傢業已大,自然義不容辭將嫂嫂侄子接回鳳凰鎮贍養,一直到孩子成傢立業自立門戶,嫂嫂病逝,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在零星的死亡名單裡,死亡原因都很正常,沒有任何詭異之處。
但白越指著一個人名:“這個叫可東的,是什麼人?”
秦九一看:“哦,他是我太爺爺的小廝,應該是一直跟著他的。他是病死的,有什麼問題嗎?”
“死亡原因沒有問題。”白越道:“但是他死的時間和你們聽見鬼聲的時間是重合的。”
秦九一個激靈:“真的是啊,他是六月初死的。”
白越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復雜的案子,有人喊冤也罷,有鬼喊冤也罷,都是因為有冤情。三層小樓裡當年一共就住瞭那些人,情緣情仇都不會太復雜,是非常容易查出來的,問題是時間實在是太久遠瞭。
沈燁在一旁中肯的道:“我還是建議,直接把老宅給推瞭重建,你們現在其實不是怕鬼,是找不到鬼。如果推瞭那鬼出來瞭,不也算是找到瞭嗎?”
簡禹贊同:“這是偷懶到登峰造極。”
“我這叫釜底抽薪。”沈燁不滿:“你怎麼誇自傢媳婦就三十六計一句一個不帶喘氣的,到瞭我這裡,沒一句好話。”
簡禹十分好意思:“那當然,我一向對人不對事。”
白越面色坦然,好像他們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秦九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一個年下沒見,白姐姐和簡大哥的感情更好瞭呢。
幾人正說著,突然有人跑進來。
“九小姐,九小姐。”
秦九在下人面前也是有大小姐風范的:“什麼事情咋咋呼呼的?”
“兇手找到瞭。”下人道:“老宅那邊總有鬼聲的兇手找到瞭。”
秦九一下子跳瞭起來:“你說什麼?”
眾人也很意外。
下人道:“是真的,是看門的老李,他承認瞭,老宅那邊的事情,是他搗的鬼。”
“老李啊,老李人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會幹這種事情?”秦九非常奇怪招呼眾人:“走,我們去看看。”
眾人都跟瞭過去。
老李是直接去向秦老爺投案自首的,如今正跪在大廳的地上,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要是不知道的人見瞭,肯定以為他是去報案的,絕不是去投案的。
秦九風風火火地沖進大廳:“爹,怎麼回事?”
按理說兇手找到瞭,秦九應該很開心才對,壓在她心裡十多年的困擾解決瞭。但事實上她一點都不開心,非常的鬱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想罵人。
她千裡迢迢的把白越簡禹從京城請來,把自己傢老宅的事情說得神奇詭異百年冤案,可人剛到兇手畏罪自首瞭,哪有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秦老爺子也是一臉難言的表情,朝跪在地上的老者揚瞭下下巴:“喏,你自己問吧。”
老李今年得有七十瞭,胡子頭發都花白,他眼淚汪汪地對秦九道:“九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秦九黑著臉聽完瞭老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控訴。
老李的母親身世坎坷,她母親的母親,也就是老李的外婆,從小過得苦,她是病死的,死的那一年,傢中被盜瞭僅有的存銀,無錢買藥。
接著外公在秦傢找到瞭事情。但是當外公拿著剛發的工錢買的藥回傢的時候,外婆已經過世。
外公受瞭打擊,從此精神有些異常,在傢中長哭喊,你死得冤枉,他認為若非賊人盜竊,外婆也不會病死,因此總覺得是小賊所害。
秦九奇道:“就算如此,那為什麼要在老宅那裡喊叫?”
老李羞愧:“開始,是父親心中悲憤,老宅那一旁有一片林子,林子無人,他偶爾喊叫抒發心結。後來被人誤會以為鬧鬼,就不敢去瞭。”
“再後來,父親過世,我從小聽著父親如此,有時心情不好也想要喊一嗓子。那時候老宅已經搬空,我覺得反正無人不會被聽見,便也會過去。真不是故意嚇人,實在想不到偶爾會被聽見。”
“等這傳聞起來,我卻如何敢說。但是多少年的習慣,一時也改不瞭,因此有時心情鬱結,還是……還是……想去喊一喊。”
眾人聽完都沉默,所以困擾秦傢近百年的鬼聲,其實隻是個意外?
秦九看向白越:“白姐姐,你覺得呢?”
白越道:“我覺得太扯瞭,就是有種,你不知道哪裡奇怪,隻覺得整個事情都很奇怪的感覺。”
老李的臉都黑瞭。
白越接著道:“而且以我的經驗,一個事件多年懸而未破,就在調查組來到的時候,突然線索從天而落,一般來說,這個線索是個餌,是為瞭遮掩內幕,特意拋出來。”
這種事情白越見得多瞭,聽得多瞭,不單指案情。
老李慌忙道:“這位姑娘,您可不要亂說,這不是什麼好事,我如何能瞎說。”
白越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言不語,偏偏在今天說瞭呢?今天有什麼特別?”
老李嘆瞭口氣:“這不是,聽說九小姐從京城請瞭能人,我害怕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