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菜譜,白越便帶著林怡要走,等在櫃臺邊的男人大約是閑得慌,突然道:“小姐留步。”
林怡頓時警覺起來,往前一步,擋在白越面前。
林怡也是佩劍的,一身勁裝,看起來便會武功。能帶女侍衛出門的女子,定是有一定身份的。
白越擺擺手讓林怡讓開一些:“有什麼事?”
男人道;“小姐住在這裡?”
“是。”
男人道:“這裡我傢主子征用瞭,還請小姐移居別處。”
林怡一肚子火氣,但是被白越按住瞭,白越一點兒也不生氣,不緊不慢道:“移居到哪兒啊?”
男人一愣,然後道:“鎮上還有其他的客棧,小姐可以去看看。”
“是嗎,那你怎麼不去看看呢?”白越在秦五那積攢的火氣還沒發出來呢,哪兒有那麼好說話。
男人一聽白越這麼說,立刻語氣不悅道:“小姐,您現在搬走,我們會給您補償。”
白越又給掌櫃地丟瞭一錠銀子,放在菜譜上,叮囑道:“對瞭,生薑不要切碎,菜好之後,幫忙把生薑挑出來。”
掌櫃莫名其妙,但立刻應瞭。
然後白越才回話道:“是麼,給多少補償?對瞭,我們有五間房,五個人,補償也要五份才行哦。”
男人看著菜單上的三錠銀子,一時沒說話。
點個菜能給三錠銀子,還帶著會武功的侍女,這不是十兩八兩銀子可以打發的,給多少,他一時還真不知道。
“給個萬兒八千兩吧。”白越輕飄飄道:“錢拿來,我這就搬。”
林怡撇過臉去,說氣人,還是白小姐會氣人。
男人臉色驟變,就跟吞瞭個蒼蠅似的,
“小姐莫要開玩笑。”男人道:“信口開河也不是如此。”
“給不起?”白越奇道:“萬兒八千兩都給不起,那還學人包什麼場,裝什麼大爺,本小姐看起來是少那十兩八兩的人嗎?”
男人臉都綠瞭,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怡心裡爽快,但暗自神經繃緊做好準備,對方看起來也是練傢子,如此囂張趕人,誰知道會不會動手。
“給不起就算瞭。”白越轉身要往樓上走,突然聽見外面一個聲音傳來。
“開口就是萬兒八千兩,姑娘好大的胃口。”又是七八匹馬在門口停下,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翻身下馬,大步進瞭客棧。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
白越停下腳步。
“主子。”先前跟白越扯皮的男人連忙走過去:“主子怎麼來得如此快。”
男人將鞭子放在手下手裡,走瞭過來:“這位小姐,之所以在下要包下客棧,因為我手下都是粗人,邊疆將士身上沾滿血,見多瞭死人,怕是與尋常人同住,會叫他們害怕。”
竟然有人擔心死人和血會叫白越害怕,真是匪夷所思,白越還沒來得及轉身,便看見簡禹和沈燁從樓上下來瞭。想必是聽見瞭外面的動靜,怕她和林怡在外面遇到事情。
果然簡禹看見白越第一句話就是:“沒事吧。”
白越搖瞭搖頭:“你怎麼出來瞭,傷沒好呢。”
“我不礙事。”簡禹慢慢走下來:“聽說,有人要包客棧,要把客棧裡的人都趕走?”
簡禹一見男人,就知道不必讓著。這個世上可以讓他讓的人,不過京城裡的那幾個罷瞭,就沒有不認識的。其他的地方官員或者鄉紳,敢騎在他頭上耀武揚威,那真是瘋瞭。
而這人他不認識。
“不錯,是我。”男人皺眉看向簡禹,顯然也不認識,但是能感覺得出,簡禹也不是尋常人。
白越跟著簡禹轉身,其實從一個客棧搬到另一個客棧,這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沒有這個道理。若是混到簡禹這種身份,還要被人威脅一句就搬來搬去,那就真的沒有意思。
那男人長得五官端正還挺英武,人高馬大也是氣宇軒昂,他身邊跟著的十來個人,也確實看起來殺氣騰騰,說是軍中將士不似假話。
簡禹道:“你說你是軍中之人,你是哪支隊伍裡的,說來聽聽。”
朝中大將他就沒有不認識的,身邊副將至少也都見過,這個年紀的,怎麼完全想不起來。
那人卻不說話,而是在白越轉過身的一瞬間,就這麼盯著她的臉。
白越還沒註意,簡禹先註意瞭,他心裡不悅起來,往旁邊站瞭一步,擋在白越面前。你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我的人看,這是什麼意思。
“白越,你是白越?”那人突然一個箭步向前,大約是太興奮瞭,竟然越過瞭簡禹,伸手就去抓白越的手。
白越被喊出名字意外瞭一下,見他一下子竄到自己面前,嚇瞭一跳,往後退瞭一步。
簡禹伸手便攔住瞭那人,不悅道:“你幹什麼?”
那人神色激動道:“白姑娘,是我啊,是我啊。”
白越從簡禹身後看過去,一臉茫然:“你認識我?”
她心裡警鈴大響,十分糟糕。
她不知怎麼占據瞭這個身體,但是完全沒有繼承這身體的記憶,如今知道的都是她之前在簡府裡說的,沒說的那些,簡府的人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若是遇不上以前的人也就罷瞭,若是遇見瞭,一準要穿幫。
比如這個男人,他是誰,哪裡來的,為什麼認識自己。現在怎麼辦,裝昏然後失憶是不是太巧瞭點。
“我是習初北,白姑娘你不記得瞭?”男人指瞭指自己肩膀:“三年前,我受瞭傷被水流沖下落在河邊,是姑娘救瞭我,幫我處理傷口。”
白越緊緊皺起眉,她現在該怎麼辦,說哦原來是你,還是咬死不認識?
“姑娘一定不記得我瞭,但是姑娘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習初北道:“那日我半昏迷中,聽見姑娘嘆氣,自言自語,不願聽傢中安排婚事。當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報答姑娘,非你不娶。”
簡禹臉都黑瞭。
習初北又道:“但軍情緊急,我醒來便不得不走。請姑娘原諒我不告而別。後來我又回去找過你,可惜已經人去樓空,沒料到能在此處重逢,我們真是太有緣瞭。”
信息量實在太大,但白越飛快整理出來幾條重點。
這個習初北和她不熟,要不然也不說出,你一定不記得我這話。
不熟就行,不熟就可以死不承認,白越立刻道:“我傢世代行醫,我救過太多人,真的不記得什麼時候救過你瞭。還有,我已經有未婚夫瞭,十分幸福,就算我真的救過你,也不必報答。”
簡禹身上的殺氣慢慢散去,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