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裡現在的味道比之前已經好一些瞭,但這麼重的味道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散去的。
簡禹點瞭火把,扶著白越進瞭地窖。
越往下去,味道越重。對簡禹來說,地窖裡簡直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忍耐著,默不作聲的看著白越,白越面無表情,四下一看之後,視線便落在瞭腳下的屍體上。
拋去未婚妻這個身份不提,如果白越真的來大理寺應聘,簡禹覺得自己一定會高薪聘請,完全不會在意她是個女子。她是真的能幹活兒啊,請她是真不虧。
白越在屍體邊蹲瞭下來,檢查瞭一下傷口,得出結論。
“死亡時間是昨天半夜到今天清晨,被石塊砸死,致命傷都在腦袋上。”白越道:“兇手力氣很大,下手幹凈利落,冷血兇殘。但技術並不嫻熟,有一次沒致死後,多次傷害的痕跡。”
殺人這種事情,就算你能狠心有膽子有力氣,也不是一定可以一下致命的。你要知道人的致命點在哪裡,位子準比力氣大更管用。
不過大部分人不能從血忽淋拉的傷口中,判斷出傷口有多少重復,也不能從傷口的狀態,推斷出兇手的狀態。
“哎。”白越突然哎瞭一聲,小心翼翼地從一具男性屍體手裡取下瞭什麼東西。
簡禹湊過來:“什麼東西?”
“一小塊佈料碎片。”白越看瞭看:“這屍體頭上有三處擊打傷,肩上也有一處,應該是反抗的時候留下的。這塊佈料,十有八九是兇手身上的。”
這算是重要發現,如果這衣服碎片能和老孔,或者丁淼身上穿得配上,那就可以鎖定兇手瞭。
白越和簡禹都在下面,梁蒙和林怡雖然惡心著,也不能真的站多遠,都在地窖上面站著,此時梁蒙不由的道:“會不會是剛才在空屋發現的那一堆衣服?”
“不太可能。”白越想瞭想:“我覺得時間線應該是這樣的。”
“兇手先沒覺得有什麼事兒,因此照常行事,將試驗死亡的受害者丟進水塘。這個時間可能早在昨天。”
“然後回去的路上,也許想到瞭什麼,或者察覺到什麼,於是換衣服。”
“然後,兇手越想越不對勁,回來將剩下的人滅口。”
梁蒙蒙蒙道:“為什麼?”
白越嘆道:“若是滅口在前,兇手為什麼還要把人辛辛苦苦地往水塘邊扛呢,直接丟地窖裡就好瞭。”
梁蒙愣住。
白越道:“將屍體丟進水塘,是兇手處理屍體的常規方法。而將地窖裡的人滅口,是為瞭掩飾罪行。所以一前一後,兩件事情並不是同時發生的。”
梁蒙心悅誠服。
但地窖裡除瞭這一截不好辨認的佈料,再沒找到其他的東西。
白越和簡禹終於從地窖上來瞭,簡禹感覺天都亮瞭,狠狠地吸瞭一口氣,指瞭林怡。
“你去村口守著。”簡禹道:“等徐飛揚帶人來,讓他們先不要進村,派人守好可以進出的各條路,無論看見要出去的,還是要進來的,全部抓起來。”
之前打算大肆搜捕,是為瞭救下可能的幸存者。現在既然幸存者已經沒有瞭,就不必著急地毯搜查,因為最有可能的兇手,他和白越商議瞭之後,還是覺得在老孔和丁淼之間。
兇手總有一層掩飾自己的偽裝,而這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情,常年出現在兇案現場的人,和這件事情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林怡去聯系徐飛揚,正碰上無功而返的習初北和謝平生,習初北很是仗義,怕她一個姑娘傢不安全,也跟著去瞭。剩下的人,去祠堂和丁淼聚餐。
丁淼正在和老孔聊天,老孔已經平靜下來瞭,盤腿坐在地上。
他們進屋的時候,隻聽見丁淼絮絮叨叨說:“老孔,你真的不和我走麼……你在這裡一個人多悶啊……你慢點吃別噎著。”
但老孔什麼並不回答他,手裡捧著一隻燒雞在啃,一邊啃,嘴裡還一邊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含含糊糊的。
仔細地聽,他念的也正是他唱的,據謝大師經驗之談,是一種告罪表。
聽見腳步聲,丁淼抬頭,看見白越他們進來,連忙起身。
白越偷偷的去看兩人的衣服,和他們在地窖裡找到的那一點佈料都不相同。但是老孔身上的衣服成分太復雜,就這一眼也不好辨認。
“你們來啦。”丁淼一個鬼市裡畫鬼圖的,竟然還是熱情開朗的性格,看見白越簡禹,臉上笑容很真誠。
他背後木筐已經解瞭下來,放在一旁的地上,畫筆畫紙都還在筐子裡,但其他東西已經拿瞭出來。
就像他所說,是一些吃的,不過丁淼並未開始吃,隻是拿瞭一隻燒雞給老孔,其他的甚至細心地用佈蓋上瞭,免得落灰。
不過此時眾人心裡難免有點嘀咕,這些東西能吃麼,誰知道有沒有毒?
幾人寒暄一下,坐瞭下來,就在丁淼把他帶來的吃的東西都擺開的時候,謝平生給瞭簡禹一個眼神。
神奇的是,簡禹竟然看懂瞭,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看懂瞭。
簡禹開口道:“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外面躺著個人,你看見瞭嗎?”
丁淼啊瞭一聲,一臉茫然:“什麼人?”
“我也不認識,就在外面。”簡禹說著起身,那樣子顯然是要帶丁淼去看看。
“老孔也去看看,說不定是村子裡的。”白越適時地接瞭一句。
老孔有燒雞吃,什麼都好說,讓出去就出去,但是燒雞不離手,一邊啃一邊走。
當下簡禹便帶頭出去,丁淼和老孔都跟著出去瞭,白越想想,給謝平生比瞭個手勢,也跟著出去瞭,
他們幾人一出門,謝平生立刻從懷裡摸出銀針,還有梁蒙看不明白的東西,檢查起地上的食物。
梁蒙給謝平生豎瞭個大拇指:“謝公子厲害啊。”
以前也就算瞭,現在謝平生和白越是哥和大妹子的關系,梁蒙他們自然知情識趣,要和他搞好關系。
謝平生謙虛道:“慚愧慚愧,我不行,要說使毒還是小九厲害,我隻是會一些皮毛。”
謝平生並非真正謙虛的人,所以他說的也是實話,檢查一番,有些可以確定無事,有些確定不瞭,索性用瞭最原始簡單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