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劇本被泄露?
他們本來是這麼商議的,等面吃瞭以後,謝平生萬分感激地看著曼果,曼果一定會說,隻是一碗面而已,沒什麼大不瞭。
等到瞭那個時候,謝平生再感慨一番,回憶往昔,今日是他的生辰,在他小時候,傢中貧苦,每年的生辰母親都會親手給他煮一碗面。
可自從母親過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在生辰吃過一碗面瞭。雖然跟著邱婉婉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可是他心裡最想念的,還是這樣一碗清水面。
雖然事情小,但是情義大,這就自然地把曼果架上瞭一個人生知己的高度。
可現在曼果先開瞭口,謝平生一時有點接不上詞瞭。這就是所謂的,被人搶占瞭先機吧。
曼果一笑:“我知道你們那邊的人,生辰是要吃一碗面的,叫做長壽面,對不對。”
謝平生隻能點頭。
“所以我猜,你那麼晚瞭突然想吃一碗面,一定是因為今日是你的生辰。”
曼果一笑,舉起酒杯:“雖然我也和你一樣,都是寄人籬下,也不能給你什麼,但是一碗面還是可以的,祝你生辰快樂,嗯……往後餘生,自由自在,快樂康健。”
曼果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喝瞭,然後笑瞇瞇地看著謝平生。
謝平生此時還能說什麼,他隻能默默地舉起酒杯喝酒,然後默默地低頭吃面。
他覺得自己被感動瞭。
果然出乎意料最叫人感動,如果曼果是真的,那麼她贏瞭。如果她是裝的,那麼她也贏瞭。
雖然計劃還是照常進行,但是他心裡對這姑娘,確實有瞭內疚。
謝平生定瞭定神,就在曼果笑瞇瞇的註視下,一口一口地,把一碗面連著雞蛋和肉吃得幹幹凈凈,不但飽瞭還有點撐。
面條其實不多,但那幾塊肉太實在瞭,要是擱在他巷子門口那傢牛肉店,削成薄片能賣兩百碗牛肉面。
“吃飽瞭。”謝平生終於直起瞭腰,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很好吃,謝謝你。”
雖然達不到很好吃的程度,但味道確實也是不錯的,謝平生今日雖然不是生辰,但這一聲謝也真心實意。
“都是天涯淪落人,不必客氣。”曼果利落地收拾起來,謝平生在一旁看著,有些奇怪。
“我見你像是做慣瞭這些事情的。”謝平生奇道:“你都是大師姐瞭,難道平日還要親自動手洗衣做飯嗎?”
哪兒不都是一級壓一級嗎?大師姐都沒個丫頭伺候,說不過去吧。
“現在自然不用。”曼果道:“但是以前,我沒進聖地之前,都是做慣的。我懂事就不知爹媽是誰,被一戶人傢收養瞭,那不能白吃飯,要幹活兒的。”
謝平生點點頭。
半蓮這裡的人,其實很多和邱婉婉山谷中的人很像。
根本就不需要坑蒙拐騙,就算現在這太平盛世,賣兒賣女的,孤兒寡母的,也還是不少。有人吃不上飯,有人走投無路,與其被賣去青樓被人作踐,不如在這裡安靜自在。
曼果道:“那戶人傢對我也還好,雖然活兒多,但草原貧苦,就是傢裡人也要做活兒的,我也不覺得什麼。隻是後來,我略大瞭一些,有一日無意聽見他們說話,要將我嫁給他傢行動不便的大兒子,我便跑瞭。”
無依無靠的人都難,但是世道如此,女子又更難一些。
“後來,我就被巫女救瞭,帶我來瞭聖地。”曼果道:“我便在這裡住瞭下來,生活雖然簡單,但是無人欺負我,無人傷害我,也很清靜。”
比起外面來說,其實謝平生也覺得這裡不錯,但是他要和曼果更拉近關系,就難免要關心一下普通人的關心。
“既然這裡如此好,你為什麼想離開呢?”謝平生道:“而且我見聖女挺隨和的,若是你們想離開,難道會不允許,要把你們困一輩子?”
曼果正在洗碗,聽謝平生這麼一問,似乎不知怎麼回答,低下頭來沉思。
沉思瞭好一會兒,曼果將手裡的碗清瞭清放進櫃子裡,拿起一旁的帕子擦瞭擦手,這才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後,以後如果有機會,你會知道的。”
能一下子和盤托出的秘密,肯定不是秘密。或者,不是真的秘密,遮遮掩掩的才有慎重的模樣。
謝平生點點頭,也沒再多問,隻是道:“吃瞭你一碗面,也不能白吃。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開口就是,但是我的事情,你就不必管瞭。”
白越說,這叫以退為進,欲拒還迎。
“那不行。”曼果認真道:“我從不欠人情,你幫瞭我,我就要幫你。”
謝平生認真道:“你幫不瞭我。”
曼果揪著謝平生的袖子不放:“你怎麼知道我幫不瞭你?你小瞧人。”
她這話裡,竟然還帶瞭點撒嬌的意味,搞得謝平生有些拉不下臉就這麼走瞭。
僵持瞭一下,謝平生隻好認輸,嘆氣道:“我是想離開邱谷主,但當時她給瞭我傢不少銀子簽瞭賣身契的。何況我還有父母兄妹,若是一人離開不難,但是他們難免被牽連。”
同是天涯淪落人,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曼果考慮瞭一下:“我有辦法。”
謝平生忙道:“什麼辦法?”
曼果卻賣起瞭關子:“現在還不能說,總之我有辦法,天馬上要亮瞭,你趕緊回去吧。要是邱谷主一早起來沒看見你肯定又要發火。”
折騰瞭一晚上,外面果然已經開瞭朦朧有瞭亮色。
謝平生還想再追問幾句,又怕太急露出破綻,隻好應瞭。
臨走的時候,謝平生還是道:“其實邱谷主對我還是不錯的,這種事情,也不常發生,你千萬不要為我勉強……”
然後謝平生就被曼果推著離開瞭。
謝平生推門進房間的時候,邱婉婉立刻將手裡的茶杯砸瞭出去,杯子貼著他的臉落在外面的地上,碎成幾片。
“你還知道回來?”邱婉婉冷哼一聲:“關門。”
路過的丫鬟都不由縮瞭下脖子,看來恃寵而驕的小川公子,又要倒黴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