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宴席已經擺開,聖地的丫鬟仆從來往穿梭,上酒上菜。
眾人也都坐瞭下來,這種聚會沒有那麼嚴格,不講究什麼論資排位,大傢都是跟著自己常來往的關系好的,可以在一起說話的,隨意坐的。
白越自然是坐在邱婉婉身邊,而為瞭表示對王前輩的尊敬,半蓮最尊貴的左手邊第一個位置,便留給瞭白越,誰也沒坐。
半蓮的右手邊,是她的大弟子曼果,不過她隻是虛有一個位置,不時地站起來給客人斟茶倒水,忙前忙後。
走過邱婉婉的時候,她忍不住看瞭一眼謝平生。
謝平生雖然仔細看臉上還能看見擦傷,但又恢復瞭那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
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可丟。
他索性追隨著曼果的身影,含笑地看瞭她一眼,依然是那個恃寵而驕的小公子,完全不在意邱婉婉的存在。
但曼果可不敢,她很快低下頭走開瞭。
謝平生面上無所謂,但是心裡盤算起來。
他們昨天還商議瞭一下,曼果已經在他面前刷瞭不少好感度,現在要找一個理由,讓他在曼果面前也刷一刷好感度。
單方面的付出和感動是不行的,必須得有來有往才行。但是這一點需要設計一下,他的困難他們可以自己設置,曼果的困難呢,還需要一個他可以幫著解決的困難,實在不易。
不過白越說得好,有困難要幫,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幫。
行吧,那先制造困難吧。
眾人閑聊著,半蓮也來瞭,白越對她很感興趣,也不遮掩地看她,然後莫名隻覺得……這人比起前幾日來,好像要憔悴瞭不少。
雖然這幾天聖地來瞭不少客人,半蓮也確實挺忙,但是她身為聖女,除瞭出面迎接一下,安排一下,其他的事情也不用親力親為,就算是累,也不至於這麼累,要累也是手下的人更累才是。
半蓮也感覺到瞭白越的目光,看過來,便道:“王前輩,您如此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白越便自然地道:“一日不見,聖女憔悴不少,可是這兩日我們叨擾,太過忙碌瞭?”
兩人本來離得就近,說話的時候面對面,看得更加清楚。
半蓮上瞭妝,妝還挺濃,天色已經有些晚,雖然點瞭燈,光線也不是非常明亮。但是就在這幾重遮掩下,還是掩飾不瞭她的疲憊。
聽白越這麼一問,半蓮的臉色略有些不自在,不過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遮掩瞭下去。
“這幾日確實沒睡好。”半蓮笑道:“其實我一向欽慕中土,想和諸位前輩高人結交。這幾年也辦瞭幾次聚會,今日更是有幸能請王前輩賞光大駕,難免心裡高興,就睡得少瞭些。”
白越心裡有數。
半蓮雖然對她恭恭敬敬的,但是看她肯定不順眼。
這是當然啦,按習初北的聽聞和估計,半蓮今年大約四十來歲。以她的觀察,她請的這些人,也大多年紀在三四十歲,有個別年紀較長的,雖然她這個五十歲的不是最大的,但也算是相對較大的。
但是,無論是三十歲的,還是四十歲的,還是五十歲的,無論保養得多好,妝容多精致,在她面前都是阿姨。
這糟心的事實讓大傢開始對白越的身份開始有些懷疑,可是邱婉婉的恭敬和大花的出現讓大傢打消瞭懷疑,於是進一步的佩服。
這是何等的駐顏有術啊,才能保養得如此年輕,年輕得那麼自然,簡直和聖地裡十七八歲的丫頭一樣青蔥水嫩。
所以說高人,還是高人啊,不服不行。
要不大傢都覺得邱婉婉會做人呢,她在業內也算是有名有姓,但是在看起來那麼年輕的王夢雲面前,斟茶倒水捏腰捶腿的,馬屁拍得那叫一個自然,半點也沒覺得有失身份。
連她身邊那個眼睛長在腦袋上,見誰都愛答不理的小川公子,也是一副溫柔和氣的模樣。
真的不服不行。
白越知道她那句話戳瞭半蓮的心窩子,半蓮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心裡咒罵她瞭,不過這正好,一個用蠱蟲害人的,別管叫聖女還是仙女,都不是好人,白越本來也沒打算和半蓮和平相處。
半蓮道:“雖然睡得少,但是心裡高興。特別是這次王前輩大駕光臨,十二族更是蓬蓽生輝。別說隻是少睡,就是幾日不睡,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一套一套的詞兒用得還不錯,白越也跟著客氣瞭幾句。
半蓮道:“這次為瞭迎接諸位,特別是為瞭迎接王前輩,我特意準備瞭一道佳釀。”
半蓮拍拍手,幾個侍從捧瞭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蓋著一塊佈,看樣子,放著一個壇子。
“去年聖地蓮池開瞭三朵金蓮,我將蓮花取下曬幹,用這花瓣入茶,與眾不同。”半蓮掀開紅佈,裡面果然是一個琉璃盞,琉璃盞裡,是淺淺的一盤風幹的花瓣。
白越離得近,仔細地看,那花瓣果然是金色的,一小片一小片,呈現出自然的弧度。
一陣香味隨著紅佈掀開散發出來,果然清新怡人,和她以前聞過的任何花香草香香水香都不一樣。很難形容,但是很舒服,叫人聞著便唇齒生津,渴望嘗一嘗味道。
今日在場有二十來人,曼果帶人捧上幾個托盤,裡面是白瓷杯裡倒好的一杯杯熱水。
曼果拿一個銀色的鑷子,每一杯裡夾上兩三片花瓣。
香味頓時隨著水的熱氣飄散出來,眾人都議論紛紛。
白越卻看瞭看自己的袖子,她感覺袖子大花動瞭一下。
這傢夥莫非還是個愛漂亮的女生,隻要看見花瓣就忍不住要睜眼,特別是加瞭花瓣的水,它該不會覺得那是它洗澡用的吧。
白越一時無暇去看曼果倒茶,她低頭一看,大花果然醒瞭,慢慢地從她的袖子裡探出瞭腦袋。
此時,曼果已經將第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捧到瞭她的桌子邊上,正要往桌子上放,和大花幾乎來瞭個眼對眼,嚇得啊呀一聲,往後退瞭一步,差一點灑瞭手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