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朔偏偏還真敢,他仔細想瞭想,在這個年代,朝中除瞭皇帝皇太後,江湖除瞭白川,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追求正義的腳步。
那有什麼不敢的?
於是成朔麻溜地發瞭毒誓,如此爽快,讓錢友春意外的同時,也不得不相信。
成朔一個王爺,還差一點被自己刺殺瞭,其實沒必要這麼好言好語和自己說話的。他之前隻是聽說寧王大難不死,重新做人,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改變如此之大。
簡禹也有些意外,隻有白越很鎮定。
成朔發瞭毒誓,錢友春沉默瞭一會兒,終於開瞭口。
“當年,東周遭災,那一年的稅銀六十萬兩,其實是湊不出來的。那一場暴雨席卷瞭東周絕大部分地區,按理,是要找朝廷撥款救濟的。”
這事情果然和東周六十萬的稅款有關系,眾人都打起瞭精神。
“當時負責去東周收稅款的,是戶部的一個侍郎,叫做李世金。他卻說水禍無礙,分毫不少地帶回瞭稅款。曾經皇上都一度擔心是否有壓榨百姓,橫征暴斂的現象,還派瞭官員去復查,但確實沒有壓榨百姓的現象。”
成朔道:“你說,戶部的李世金,他不是……”
錢友春點頭:“他回來便染瞭重病,太醫也束手無策,不到月餘就死瞭。”
牽扯在這件事情裡的人,不是死瞭,就是被流放,東周太守張赫宣,也在同年抱病,告老還鄉,不知去瞭哪裡。
錢友春道:“奴才的養父母曾經有一個走丟的孩子,奴才第一次出宮,確實是聽見瞭一些消息,有人遇見一個和他年紀相仿,來自穆林鎮的男人,奴才便想去找找看,萬一是呢,讓他認祖歸宗,關傢也算有後。”
“但那隻是一場誤會,奴才輾轉打聽瞭月餘,沒有任何消息。”
“第二次出宮,便是稅款事件之後,奴才回瞭一趟穆林鎮,確定瞭一些事情。”
成朔道:“什麼事?”
錢友春道:“你們不是都很好奇,奴才到底要在書房裡找什麼嗎?”
其實這才是他們最初想要從錢友春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什麼東西,讓他不惜刺殺成朔。
錢友春道:“奴才雖然一直在芳華宮當差,但是李貴妃受寵,那一日,李貴妃去禦書房,奴才也跟著隨行,在外面看瞭一眼。看見瞭一封折子上,有一個印記。”
“什麼印記?”
“一個長方形,中間有一條橫杠。”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眾人面面相覷?
“這個印記,有什麼說法?”
錢友春道:“這個印記,是一個墓。”
眾人頓時心裡一動。
穆林鎮啊,原來名字的意思,是墓林鎮村,在村裡墳墓成林。
錢友春道:“白小姐是穆林鎮人,可知穆林鎮的原名是什麼?”
白越緩緩點頭。
錢友春見她知道的真的不少,心裡竟然覺得安慰,和明白人說話輕松。
錢友春道:“穆林鎮這地方有些邪門,水患,疫病,山匪,前後被幾次屠村。後來,來瞭幾位高人,說那地方是通陰陽的地府出口,不能存生魂。而且就算是村莊搬空,若是長此以往不管,這個范圍會越來越大。”
這就有點胡扯瞭,不過白越和成朔也沒有打斷他。
每個地方都有一個歷史傳說,時間越久越邪乎。
錢友春道:“後來,幾位高人不忍生靈塗炭,合力將在村裡設下鎮守,這才安寧下來。再後來,村子裡便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白越忍不住道:“那,那個印記是什麼意思?”
“是死亡通知。”錢友春道:“這是印記,是墓林的封印,現在封印出現在奏折上,所有和此事相關的人,都要死。”
“後來,奴才就坐不住瞭。但是奴才在宮裡也不是那麼自由,並非時刻想走就能走,一直拖到七月,這才離開一趟,回瞭穆林鎮,墓林,確實封印被毀瞭。”
白越看成朔,成朔一臉茫然。
怕手下弄不清楚,也不能說得太仔細,成朔是親自去瞭一趟穆林鎮的,還喬裝打扮的住瞭幾日,打聽村子裡的各種事情。但是,雖然聽瞭墓林鎮村的傳說,卻隻以為墓林鎮隻是這麼一個傳說,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墓林這麼個地方。
錢友春嘆氣道:“奴才雖然心焦,卻也做不瞭什麼,於是將關傢的祖墳移到瞭京城,在郊外選瞭地方,將他們安葬。”
簡禹立刻想到瞭白傢的祖墳,看瞭一眼白越。
別管穆林鎮那地方正常不正常,還是把你傢長輩的墳都遷來京城吧,安心一些。
如此說來,錢友春確實也沒做什麼事情,隻是一個知內情太多的旁觀者罷瞭。
成朔不滿道:“那你為何刺殺本王,若說你要找奏折,這幾年為何不找,為何非要在本王找的時候,你才來找?”
這不是找事兒,這是找死啊。
錢友春苦笑:“奴才雖然在宮裡有些資歷,也不是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的。書房重地,豈是那麼好去的。何況當年與案件相關的人,其實都已經死瞭,這事情按理是已經瞭瞭的,若是無人去查,就沉入歲月吧。”
可錢友春偏偏知道成朔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查瞭就一定追根究底,怕是還要去一趟穆林鎮,將這事情一點點的挖出來。
“奴才害怕如此一來,牽扯上的人,也會無辜受害。”錢友春竟然還悲天憫人:“因此,才不想王爺重查此事。”
錢友春說完,成朔便命肖童去書房,果然,有瞭提示,很輕易地在那年上奏的折子中,找到瞭他說的那一份。
在折子的背面,有一個非常淺的長方形圖案,說不清楚是什麼,你要非說是個墓,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折子就是收稅歸來,冷關嶺向皇帝稟奏此次東周稅收整體情況的折子,折子上牽扯的人有七八個之多。
“肖童。”成朔道:“去查一查,這折子上的人,是不是都出瞭事。還有押送稅銀回來的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肖童連忙去瞭。